他:“你去连升客栈见到萧家大老爷和大太太了没有?”
六禄望着沈氏父女,目光有些畏缩:“回老爷和姑***话,萧大老爷和大太太都没有回来,我还去西直门那边问了卖茶的,说没有看见迎驾的人回城”
果然被拦在了城外。
沈穆清如被冷水淋身。她拉着沈箴的衣袖,泪盈于睫:“老爷,您快想想办法吧?要不然,萧飒他就是过了今夜,只怕也过不了明天”
沈箴目光凝重,慢慢地从沈穆清含泪的眼睛落到她紧紧捏住自己衣袖的手上:“穆清,你静下心来,自然能想明白。就算我说服了王阁老,就算萧飒侥幸能留下一条命来,可他以后只怕是没有什么好日子过我是不会让你去受苦的。你想好了,要我出手,以后就不要再见萧飒了!”
沈穆清脸色苍白地望着沈箴,语带侥幸地:“老爷,您是不是在答应营救萧飒的时候,就已经做了这个决定?”
沈箴犹豫了片刻。
“您就跟我说实话吧?”沈穆清望着沈箴的目光隐含悲切。
“不错!”沈箴有些艰难地道“我已经错了一次,不想再错一次了。”
“可什么是错?什么是对?”沈穆清的泪水轻轻地滑落在洁白如玉的面颊。
她以为萧飒对她只是年少的迷恋,可他却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安排她的未来她以为萧飒对她只是距离的美感,可他却愿意为这美感放下高傲的心去为她所在意的人东奔西走
沈穆清的目光迷茫,她想到了锦绣做媒的蒋越:“是不是只要有人愿意娶我,我就应该感恩戴德”
“至少你还能锦衣玉食地活着!”沈箴厉声打断了沈穆清的话,表情中第一次出现了毅然绝然的坚定“这就是对!”
沈穆清望着沈箴坚定的目光,泪水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沈箴看着眼神一沉,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叫了小厮进来:“去,把常师傅请来!”
沈穆清惶恐地望着沈箴:“您,您找他干什么?”
今天的沈箴,让沈穆清害怕,她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心无芥蒂地信任他。
沈箴玲珑心肠,自然能感觉到女儿对他情绪上的细微变化。
他苦涩地笑:“马上城中要宵禁了,我让他帮着送几封信!”
“那您愿意救萧飒了?”沈穆清惊呼,语气中全是不敢相信的喜悦。
沈箴没有作声,走到书案前开始写信。
沈穆清一怔,忙挽了衣袖给沈箴磨墨。
期间,她几次踮脚偷窥信的内容,大致猜出了信中的内容。
第一封信是写给闵先生的。他把沈穆清的所见告诉了闵先生,并请闵先生想办法以王清朋友的身份向国舅爷林永救援,想办法让王清回到京都。
第二封信是写给王盛云的。他同样把沈穆清的所见告诉了王盛云,却在信中劝他,世人都知道太上皇回到了京都,如果不举行一个仪式请进皇宫,只怕令后人诟语。还道:今上之意人皆尽知,太上皇回到禁宫,内阁已是仁至义尽。在信中暗示王盛云先把人接回去,以后是生是死,与臣工们没有关系。
第三封信却是写给石进的。他告诉石进,曾菊千里护驾归京,今上知道后只怕会责怪曾菊,请他看在军中人才凋零的困境下保住曾菊。
他的信还没有写完,常惠已到。
常惠很关心萧飒的未来,离了沈家,又很难知道萧飒的消息。所以他没事就跑到沈家来,帮着园丁给温棚扫雪,或是帮着小厮喂马,几天下来,倒和沈家上上下下都混熟了。
听到沈箴有事找他,他立刻跑到了书房。
知道了沈箴叫他的来意,常惠笑道:“您就放心吧!要是连巡夜的官兵都能把我抓住,我常惠的名字就得倒过来念了。”
沈箴依旧有些不放心,反复向他解释:“飞鱼卫的人闻讯而来,肯定是事先就派人监视着西山那边的动静,如今又带着几百骑人马将人拦在了城外让我们音讯全无常惠,这件事关系到太上皇的生死,关系到朝廷、社稷的安危,你一定要想办法把信送到三位大人的手中。要不然,你之前的三趟八河就算是白跑了!”
常惠咧嘴一笑,把信贴身放在了怀里:“您就放心吧!信在人在。”
沈箴点了点头,郑重地道:“一切就都拜托常师傅了。”
常惠点了点头,揣着信走了。
“老爷!”沈穆清欲言又止,很想问清楚刚才说的话还算不算数——萧飒如果能回来,自己还能不能见他?
可惜她刚喊出口,外面的小厮通禀:“姨娘来了!”
沈箴深深地看了女儿一眼,径直答了小厮一声“让她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