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长史的话让秦宗言心中冷笑, 果然来了,他婉拒道:“我家六娘还小,我舍不得她嫁人。”
谷长史心中暗忖, 一个庶女罢了,能有什么舍不得的,这老狐狸就是滑不留手,他微微笑道:“世子夫人是一片诚心, 将军还是好好考虑考虑。”
秦宗言连连摇头:“我家那几个都不成器, 哪里能入王府?世子夫人折煞我家。”
谷长史见秦宗言居然考虑都不考虑就回拒了, 心中不悦, 面上的笑意微敛, 他恼秦宗言不识好歹,他是大王的长史官, 岂会受无子的世子夫人指使?真正来提亲的是大王, 这内情秦宗言肯定也知道,他却一口回绝, 分明是不把大王看在眼里!
秦宗言对谷长史的想法门清,可京兆王嘴一张, 就想把秦家现在最大的杀器拿走, 这不是在做梦吗?他对谷长史说:“守德, 我们不谈公事, 喝酒!”秦宗言挥挥手,三名僮儿就端着饭菜上来,三人是合抬一个食盒, 他们将食盒放在谷长史的食案上,揭开盖子,里面是两层共一百个银锭。
时下铜钱流通不广,大部分地方还是以物易物为主,也就贵族用钱比较多一点。但京城的官钱并未流通到六镇,六镇用的都是私钱,这私钱生意有秦家的一份,也有京兆王的一份。秦宗言可以给儿子铜钱,但不会给谷长史铜钱,他给的都是成色极好的银锭。银灿灿的摆在食盒中,宝光将谷长史的脸都照亮了。
谷长史神色微动,他是宦官,即使表现的再像正常人,他骨子里还是跟正常人不同的。宦官都不可能有后代,所以更看重钱财,有了钱财能让自己将来老年生活无忧。所以秦宗言这一礼物深得他欢心的。谷长史语气一转,意味深长的对秦宗言说:“大王的话,将军还是仔细琢磨琢磨,毕竟——”他话说到一半,再也不说了,只对秦宗言微笑。
秦宗言对谷长史拱手笑道:“多谢守德指点。”
下面是男人之间的喝酒交情,谢知和谢兰因也没继续看下去,而是从后门离开。等离开秦宗言书房,回到谢知书房,谢知问谢兰因:“谷长史是京兆王的心腹?跟大人关系不错?”
谢兰因颔首说:“他从小就伺候京兆王,是京兆王最信任的几个心腹之一,他妻子是京兆王妃的心腹宫女。”
谢知轻笑一声:“京里还没表示,他们就迫不及待落井下石,果然是小鬼难缠。”
谢兰因和谢知都门清,一个刚入门三年,甚至都没生下子嗣的世子夫人怎么可能差遣得动京兆王的心腹上门提亲?谷长史名为提亲,实则是京兆王看中了秦家的高度酒,想从秦家手上得到提炼高度白酒的法子。如果秦宗言乐意,就把六娘嫁过去,酿酒方子就当成六娘的陪嫁陪过去。
谢兰因生怕女儿多想,安慰女儿说:“他们看中这方子也不是一两天了,你大人一直跟他们虚与委蛇,现在只是狗急跳墙。”她顿了顿,又婉转的劝女儿说:“你将来要去营州,这样的人你见多了,你可不能如此口没遮拦。”谢兰因既担心女儿受委屈,又怕女儿太耿直得罪人。
在秦宗言没娶谢兰因之前,秦家在六镇权势再大,也不得不受平城那些勋贵辖制,直到秦宗言娶了谢兰因,这情况才渐渐好转。近些年随着谢家地位上升,平城的勋贵甚至开始巴结秦家。现在是因为秦纮娶了谢知,勋贵们觉得陛下肯定会厌了秦家,才会对秦家有此试探。
谢知笑道:“我心里有数,阿娘你放心。”历来都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是华夏官场的常态,谢知前世今生都见惯了,尤其是今生,谢知在宫里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样过的顺风顺水。拓跋曜对她好,可拓跋曜亲政才几年?后宫是太皇太后的管辖范畴,宫里的那些宫侍为了巴结讨好崔明珠,自然对她多有为难。那些宫侍都是人精子,他们不可能明面上得罪自己,可他们多得是法子让自己有苦说不出。
她那些同学平时几乎是完全孤立她,要不是谢知是成年人的壳子,早受不了这种冷暴力了。她不也照样熬下来了?现在高平都成了自己长嫂,她们还不是和睦相处?当然要说谢知对长嫂如何亲近,对她生的侄子侄女如何疼爱,那是不可能的。都没怎么相处过,谢知能有多喜欢侄子侄女?就像几个庶弟庶妹中她最喜欢的是柔娘,别的弟妹对她来说就是有血缘的陌生人。她可以照顾他们,他们将来成亲她也会送厚礼,他们遇到困难她会尽力帮助,但再多就没有了。
谢兰因想到谷长史的试探,她眉头微蹙,“老话说财不露白是正理,难怪你不肯做大琉璃镜子的生意。”
谢知说:“酒精的事想瞒都瞒不了,不过您也别担心,我们可以找个合作伙伴,让京兆王不敢插手。”祖父和继父这么多年殚精竭虑的壮大家族,相互联姻,不就是为了应付今天这种情况吗?只是话不好谢知说,她身份尴尬,还是让阿娘去说。
谢兰因道:“我去跟你大人商量,他心里估计也有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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