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搂着儿子柔声问:“阿生不喜欢跟大姑娘玩吗?”阿生还小,说喜欢不喜欢之类的话太早,谢知就换了一种说法。
阿生苦着小脸点头:“嗯,她玩的东西我都不喜欢,而且她还时常骂我。”
谢知可以想象大姑娘的脾气,莫说是拓跋家的金枝玉叶,就是寻常人家娇养的女孩子,又有几个是脾气好的?她耐心的引导儿子,“她喜欢玩什么东西?”
“她喜欢玩过家家,老让我做她的丫鬟,还给她抱孩子。”阿生嘟哝道,他也玩过家家游戏,可他都是跟玩伴们一起玩行军打仗的过家家,从来不玩这种过家家。
谢知莞尔,她又亲亲儿子额头说:“阿生,大姑娘不认字,从小到大的去过的地方也没有你多,大部分时间她只能待在她的小院里,她玩得这些东西都是她爹娘允许她玩的,她也只能玩这些东西,你玩得那些游戏,她是不可能知道的。”
阿生困惑的问:“为什么她爹娘不许她玩我的游戏?她爹娘不喜欢她吗?”
谢知说:“不是不喜欢她,而是因为她是女孩子,所以很多事不能做,你看你那些姐妹,她们是不是也跟你不一样?”谢知说的姐妹,是她跟秦纮领养的秦家族女,这些女孩子大部分时候都是由乳母带着的,谢知请了专人教她们读书,也请来绣娘让她们学习女红。
阿生身上很多荷包都是这些女孩儿做的,但阿生跟她们并不亲近,因为这些女孩子虽然认字,但也仅限于认字,她们更多的时间花在玩和女红上。谢知觉得女孩子这一生松快也就那么几年,再说现在世人对女子学识也没要求,就没忍心对她们多布置功课,只求她们不做个睁眼瞎。她相信太子对女儿的要求也是如此。
阿生跟着谢灏、秦宗言四处走,已经明白男女之别,他沉默了一会道:“可阿娘不是这样的。”
“因为阿娘有你阿耶,阿娘现在做的很多事都是你阿耶手把手教我的。”谢知柔声对儿子说:“阿生想要大姑娘跟你一起玩,你要先把她教会对不对?”即使家里所有的人都没把大姑娘当成阿生真正的妻子,谢知也希望阿生能善待大姑娘,至于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少年夫妻能走到一起是缘分,谢知不会用任何带有偏见的目光看待未来的儿媳妇。
这时代对女子多有苛刻,谢知希望儿子能先弯腰退让,慢慢引导大姑娘,如果这样能让他们夫妻相得恩爱,是再好不好。夫妻之间本来就不存在谁退让的问题,女子天生就要比男人牺牲更多,阿生对未来妻子体贴也是应该的。当然大姑娘真不堪教导,谢知也不会让儿子一直退让。
阿生慢慢点头,“嗯。”他跟伴读玩游戏,也是先教会他们在一起玩的。
“所以你将来要跟大姑娘好好相处,她脾气不好,你就逗她笑,这样她就不会发火了。”谢知说,这时代大部分贵族因为要当官,都不自觉的学过自我情绪管理,而女子连认字的都不多,就更不会去学这种了,是故各家都有被宠坏的刁蛮小娘子,这些都可以用各种手段引导,只要不是存心找茬,想来两小也不会天天吵架。
“就像阿娘逗阿弟一样吗?”阿生皱着小脸说,“阿弟天天哭。”
“是啊,你跟大姑娘未来是夫妻,你们要相处一辈子,你就把她妹妹一般,她陪你可比爹娘、弟妹陪你都久。”谢知感慨,少年夫妻老来伴,她只希望儿子将来能幸福。
阿生答应道:“我知道,我以后会好好跟大姑娘相处的。”
秦纮似笑非笑听着母子的谈话,等儿子蹦蹦跳跳去找阿藤玩时,他才轻笑对妻子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嫁女儿,不是娶媳妇。”
谢知叹气说:“你总不想孩子将来婚姻不幸福吧。”她不想儿子将来跟媳妇反目成仇,夫妻还是恩爱和谐的好。
秦纮不以为然,阿生不喜欢冷着就是,有必要让他去对拓跋家的女儿低头?不过他也没反驳妻子,阿菀总希望儿子能生活幸福。
谢知心中暗忖,人又不是玩偶,当初继父对郁久闾氏不也放着冷落?结果继父后院还是被她闹得不太平,迄今他对秦绍都如鲠在喉,她可不想阿生走继父的老路。她靠在秦纮身上,“五哥,那边都准备好了?”
“嗯。”秦纮轻顺谢知的头发,“阿菀别担心。”所有的一切,我都会慢慢给你的。
谢知握着秦纮的手,心里百味杂陈,但同时又有一种心头大石落地的感觉,一切终于要开始了。
正平二十六年九月初九,秋高气爽。
拓跋曜祭祖完毕,携一干近臣登高望远,文臣们等遥看山顶景色,正诗兴勃发,却突然接到紧急军报,柔然来犯。
拓跋曜回平城祭祖,正是最意气风发的时候,柔然来犯的敌情对他来说,犹如一盆冷水迎面扑来,拓跋曜勃然大怒,当即点军,领着一干将领迎战,众人约定元旦之时在柔然都城设宴。在场的所有人,甚至是谢简都没有想到,这一场完全没有任何悬念的战争会引发后面如此一系列的大事,强极的大魏也在这场战役以后极盛而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