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秋面红耳赤地把他赶走了。
几乎一整天都耗在排练上,南秋也没回家吃饭。离元旦越来越近,又听说一班和她们班出了一样的节目,姑娘们心里都铆着一股劲,势要将对方比下去。南秋再次体会到青春的热血很是欣慰,当即决定晚自习结束后加练半小时,冯初阳大呼山河日下当是揭竿而起,被南秋无情驳回。
她趁着休息的间隙给凌卿打电话,叫他下了晚自习先回去。翻开最近通话找“凌狗蛋”,没有,却多出了一个备注名为“老公~”的记录,南秋望着那个“~”感到一阵恶寒,冯初阳瞄到她的手机屏幕,不放过任何一丝反击的机会,做作地大喊:“哇靠,还老公,你们好恶俗啊!”
南秋无言以对,等凌卿懒洋洋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才对着听筒小声地问他:“你什么时候暗搓搓地把我给你的爱心备注改了,老实交代。”
凌卿说:“昨天下午你不要命地抱着手机在课桌上打瞌睡的时候。”
南秋恍然大悟:“我说我怎么醒了找半天找不到手机,原来是被你藏在书里的。”
凌卿笑道:“新备注不好吗,我看你们女孩儿很爱发波浪号啊。”
南秋:“嗯?你怎么知道我们女孩儿爱发的,我可没这习惯。”
凌卿:“……我认输。”
南秋:“哼。”
凌卿问:“打电话给我什么事,一下不见就想我了?”
南秋答:“是呀,想我的亲亲宝贝猪猪天使男孩了。”
凌卿又笑了两声,隔着电话仿佛也像是两片羽毛在轻轻地挠耳朵,能叫人酥了半边,“这个称号可真长。”
“你晚上先回去吧,”南秋把对话主题拖回正确轨道,“别等我,我们要加练呢。”
“嗯,好。”
答应得真爽快,南秋撇撇嘴。
“那就这么说,拜拜。”
“拜拜。”
她有些怅然若失地挂了电话,又在心中骂自己,女孩子麻烦,谈恋爱的女孩子更麻烦,拐弯抹角求温暖,死鸭子嘴硬不直说,到最后还要埋怨别人领会不到自己的意思。唉,麻烦麻烦,可这就是天性,有什么办法。冯初阳见南秋一脸忿忿,又不要脸地凑上前送来春风化雨般的“关怀”,“怎么啦,感情走到了末路,婚姻走向了尽头?”
南秋:“滚。”
她在“老公”的后面又加上一个“公”字,才把手机塞进包里。
一起排节目的女生基本都是住宿生,剩下两个走读的都是走学校东门回家,加练完后已经接近十一点,车库要锁上,保安也快关校门了。南秋小跑到车库,灯已经关上,可黑暗中竟还有一点光源,光源后一张惨白的脸,南秋心里“咯噔”一下——怕不是见鬼了吧?
然后那个“鬼”就朝她招了招手。
“不是叫你先走嘛?”南秋给自己的嘴角下了死命令,不许上挑,然而凌卿在前,军令有所不受。
凌卿完美地习得了傅晓红的好习惯,屈指在她脑门上一弹,说:“笑得像个傻子。”
南秋手朝他伸过去,“我要看你通讯录里给我的备注。”
凌卿乖乖地上交了手机。
久违的苹果机,摁亮屏幕后南秋差点被锁屏上自己傻里吧唧的小胖脸吓得当场挂机——阴森的树影,晦暗的路灯,路灯下扶着自行车的她眼睛瞪得老大,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口罩还半挂在一边耳朵上。南秋消化了十几秒才对凌卿说:“这么喜欢我呀,锁屏都要用我的照片。”
凌卿半倚在车上,十分爽快地承认,“就是这么喜欢你呀。”最后的语气词还要读成重音。
南秋轻轻“哼”一声,把脸往围巾里藏了藏,问:“密码是什么?”
凌卿道:“0821。”
“你生日?”南秋娴熟地输入数字,解锁,乖乖,桌面更过分,隔着教室的窗户栏杆都能看见她在数学书上流的一滩口水。
凌卿状似幽怨地说:“你连我生日都不知道?”
南秋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啊,你现在告诉我我就知道了。”
“12月25日。”凌卿说。
南秋点进了他的通讯录,一行一行往下扫视,“那感情好,为我省钱,以后圣诞礼物和生日礼物可以一起送。”没有找到和“南秋”有关的任何名字,也没看见什么肉麻的称谓,她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突然惊呼:“12月25日,你这个星期天就要过生日了!”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南秋问他。
再次滑到通讯录的最顶端,目光停留在第一个联系人上——“a傻瓜蛋”,点进去,真是自己的号码。身边的人忽然叹了口气,然后她的脸和整个身体都陷入了带有凌卿体温的“美的”的柔软中去了。还是烂大街的薰衣草味,和她的一样,只是凌卿的校服总是很干净,而南秋却经常用校服袖子去擦课桌,或是下雨天自行车坐垫上的水渍。
“南秋。”
“嗯?”
“我什么礼物都不需要。”
“为什么?”
“因为你在我身边,对我而言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