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那妇人似乎笑了一声,那声音慢慢的飘远了,碧盈叹了一口气,想着这妇人终于平静下来了,却不想那妇人突然发起狂来一样的,泪水瞬间遍布了满脸,那声音恐怖令人害怕,如同受伤的野兽挣扎时候发出的声音。
——“我好恨好恨这一切啊,为什么在我每次好不容易平息了一点心情的时候阿婢总是会跑过来问我她爹的事情,好像是故意的一样,不停的问‘爹爹呢,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她难道不知道她爹已经死了吗,为什么在我最敏感的时候来问我这些问题,像个妖怪一样的折磨着我……要不是她,她爹就不会要赶回来,那就不会发生那些事情,她爹就不会死掉……你想想看,为什么在她爹回来的那一晚,她的病就好了呢,她就是妖怪,我恨她,恨她……”
那妇人猛地坐在了地上,发狂一样的不停的用手去刮地,沙石嵌入指甲里,有血慢慢的渗出来,滴落,染红了土地,刺目得很。碧盈往后退了一步,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切,却见那妇人仰起头来,满脸的泪水中已经有沙子沾到脸上,那脸上是因为痛苦而挣扎着神情。天色一层层的暗下来,那妇人的脸看上去有一丝狰狞。
“娘娘,我们快走吧……”见得如此,冬莱担忧的走上前来,扶着碧盈,劝着碧盈离开。
“可是她这个样子,我们怎么能就这样离开,我们应该等她安静下来了再走才好。”
“那娘娘知道她什么时候才会安静下来吗,奴婢认为她是因为想到她丈夫发疯了,我们若是呆下去,万一她发起狂伤害我们,怎么办?”
而这个时候,屋门边传来了一个女子细细的声音,是已经从屋子里走出来的勤月,碧盈只见她毫不惧怕自己已经发了狂的母亲,慢慢的走上前去。
碧盈不由有一丝担心,赶紧唤了勤月一声,然而勤月明白碧盈的用意后却是笑了笑,脚步不停的朝着自己母亲走去,一边说道,“娘娘请放心,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她是奴婢的娘亲,就算发了狂发了疯也依旧是奴婢的娘亲,奴婢不能就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娘亲伤害自己却一动不动。就算娘亲会伤害人,但是虎毒不食子,人也一样。娘亲纵然此时意识不清,但是她潜意识里还是会知道奴婢是她的女儿,不会做出伤害奴婢的事情来的。”
话音随着风低低的落了下去,勤月已经走到了自己的娘亲身边,用一种极温柔的力道,就像是轻折花骨朵一样,她抓住了自己娘亲的手,然后慢慢的将娘亲伤害自己的动作控制住了,这才抬起头来,悲伤的一笑,解释道,“娘娘放心,您看,我娘是真的不会伤害人的。其实她虽然发狠发狂了,看起来很吓人,但是她潜意识里并不想去伤害人,所以她宁愿伤害自己,在肉体的伤害中减轻几分心里的难过……我娘,也不是故意要在娘娘面前这样做的,若是吓到娘娘,请娘娘允许奴婢代替娘亲受罪。”
“没事,哀家明白你的心情,也明白你娘亲的心情。”说着,碧盈侧一侧头,对身后的尔新说道“尔新,你去帮勤月姑娘打一盆水来,给他娘亲好好的清洗一下……”
尔新应声而去了,不一会儿便打了水来,帮着勤月给那妇人清洗着,那妇人似乎也慢慢平静下来,神智也慢慢恢复过来了,但是刚刚耗力过大,于是此时只能虚弱的靠在自己女儿身上任由他人帮着自己清洗着,将手指里嵌入的沙土清洗出来,然后在手上的地方涂上药包扎好来。
冬莱在一旁看着,不由得感慨了一声,说道,“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好端端的人,突然爆发一下,真可怕。”
碧盈皱了皱眉,责备道,“你不该这样说,那些生活中受苦的人哪里宁愿将自己弄得那么狼狈呢。他们也不想这样的,这不是他们所能控制的,他们是为了好好生活克制自己强迫自己,接受了命运并为之妥协才如此的。只是很多事情看起来只是火末,并不危险,但是一旦积累起来就很可能突然燃起大火凶残的吞噬掉一切。所以,我们都要小心翼翼些才是,生活就是如同行走在悬崖边上的事情,稍不留神粉身碎骨……”
“是,娘娘指教的是,奴婢明白了。”
碧盈美目一动,眼中已经隐然有了忧愁,而再低头看着怀里睡得正香的瑄儿,似乎也明白过来一件事,是关于为什么这妇人要让阿婢和自己离开的事情。
“娘娘,刚才我一定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吧,是不是吓到娘娘你了?”而此时,那平静过来的妇人将拍了拍扶着自己的女儿,然后自己突然就跪在了沙石上,声音沙哑神情清苦的询问着碧盈的同时还磕了几个头。
“没事,你不必如此。勤月,还不快将你娘亲扶起来?”
勤月应声去扶自己的娘亲,却见那跪在沙石上自己的娘亲却摆手不让自己去扶,勤月没有办法,知道自己娘亲也是个倔脾气,知道自己娘亲一定有什么话还要对碧盈说,于是对着碧盈福了福身不再去扶自己的娘亲,只是站在了一旁看着自己的娘亲。
“你这是在做什么?有事还是站起来说吧,哀家不希望看到这个样子,毕竟你说过你从没给人跪过,哀家不想你因为这小事就改变了自己的原则。”碧盈皱了皱眉,语气略有一丝不善,显然不想看下去。
那妇人平静的笑了笑,说道,“那是因为我有事拜托娘娘,应该说是求娘娘……毕竟我身上没有什么东西值钱到能拿来求娘娘的,只能用这样跪下来的方式来请求。”
碧盈叹了叹气,最后只得妥协道,“好吧,既然你有事,那就说吧。”
“请娘娘将阿婢带走,今生今世都不要让她回来。”
“什么?!”碧盈脸色一变,没想到是这样的请求,时间延续到一生一世的请求,太过漫长太过让人无法接受,几乎想转身就走,然而刚一转身,就听到身后悲哀着请求自己不要走的妇人的声音。
碧盈定一定,平复了下情绪,没有离开,只是把心中的猜疑问了出来,“你让哀家把阿婢带走,是因为什么原因,难道是因为你恨她么?”
妇人垂下了头,那白色纱布包着的手上依旧有鲜血渗出来,红白之色,一深一浅,仿佛是天地间最不祥的颜色。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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