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一样的天空,不同的地域,也有着另两个不同的人在这夜幕下低语交谈,而寥寥数语间,他们的对话中又悄悄翻出了另一处惊险。
“幼度兄长来书,尼山之上假凤真凰,却是只带刺的鸟儿,糊弄不了,应该直接行动。”假山之下,曲水之边,用着清冷语调说这话的是一个长发随意散乱着的年轻女子。
这是一方十分精致的小园子,假山欹曲,而环山的小水池中错落着浮满了纱织的莲花灯,油灯的火光透过浅粉的纱幕,又星星点点地映在水光之上,映得这一片仿如传说里的瑶池,是天上才有的景象。
而这个女子随意地立在这片灯火与水光之畔,头上没有时下流行的夸张假髻,也没有贵族女子们用意彰显身份的复杂金饰,她甚至不施粉黛,不着丝绦——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窄袖襦衣,下身是及踝的百褶布裙,腰带松松地随着夜风在裙裾边上一摆一摆,这气质是别样的洒脱与骄傲。
因此,即便她的五官十分雍容清丽,皎洁一如天上皓月,在这气质之下,这容貌反倒不怎么受人注意了。
而她的声音很是清冷,她又对着身边神色淡然的青衣男子说:“其实依道蕴之意,让子敬冒险也可,不必牵扯进其余无关之人。”
站在这个女子身边的青衣男子身形十分挺拔,他大袖高冠,负手而立,双目清澈又深沉,仿佛轮回的星空。而若非他颔下还留着三寸长的胡须,以他这容貌气度,几乎就要叫人分不出年龄。
这究竟是浊世翩翩佳公子,还是积累了无数故事的长者?
这个人的年纪确实是不小了,至少他的侄女儿就站他的在身边,正是亭亭玉立,芳华无双。而他另有一个侄子,正在尼山之上,架起了吓煞人的排场,谋划着他们的局。
这个人自然是谢安,而他身边的女子,不是他的什么红颜知己,也不是与他同辈的任何一个人。那是谢道韫,他的侄女儿。
对于自己侄女儿谢道韫的脾气,谢安是十分了解的,也知道她言下的讥讽之意。谢道韫虽然说得隐晦,但她那所谓的“无关之人”,却不是祝英台,又还能有谁?
仔细说来,祝英台其实算不得无关之人,至少她身体里流的血液就注定了,在当朝纷乱的时局里,她从一出生就落入其中,无法脱出。
但在谢道韫看来,祝英台又是无辜的。因为她的一切都在别人的算计之中,在这乱世的盛宴里,她没有自主选择的权利。
谢道韫面容平静,而心中叹息:其实她谢道韫,又何尝自由过呢?
谢安却微微笑了,这个微笑,谢道韫不理解。
从来都是,谢安将所有人的心思看透了,而却没有人,能看得透他的心思。
“玄儿既然已经找到了英台这小丫头,那便让她为自己的胡闹付出些代价又如何?”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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