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言者加罚七日!”郭慎行一边冷哼着,已再次站上了讲台,“宴熙,你这便自觉下去吧。到了静心阁,自然有人为你做面壁记录。”
“夫子!”马文才忽然在所有人惊异的目光中站起身,他先向着郭慎行一揖,然后朗声道:“夫子,我与宴兄早已有言有约,今日若是失约,则信约何立?文才不请求夫子收回责罚,只请求夫子准许文才与宴兄同去静心阁,文才愿与宴兄共同面壁七日,以全信约。”
说这话的时候,马文才剑眉微微扬起,笼冠之下,鬓角又整齐又分明,整个人硬是带着股与众不同的英武潇洒之气,倒也颇是赢得了好些赞叹的目光。
郭慎行又紧紧地盯住了马文才好一会,见他神色坚定,全无分毫退缩之意,这才点点头,缓下声音道:“好!好一个以全信约!”说着话,他额头上的三道横江纹又被轻轻扯动,而他那双已经有些浑浊的老眼也眯了起来。不知怎么,祝昊宇竟在他的皱纹里看出了几分愁苦之意,似乎,他本质上却并不像言语上所说的那般欣赏马文才“以全信约”之说。
祝昊宇又转过头,注意到管愁城嘴角轻轻一勾,然后双眼缓缓闭上,又垂下头,面对着书本。
最后的结果是,宴熙虽然大嚷着不需要马文才的“假惺惺”,同时也一直抗议着这所谓的“处罚”,他却终究还是在夫子眼神的威压之下不情不愿地走出了课室,与马文才一同“面壁”去了。
祝昊宇完全可以想象,有马文才“陪”着,宴熙的面壁该是何等精彩。只怕这两个人根本就面壁不起来,他们能不连着打上七天,就算是宴熙脾气见好了。
课还在继续上,只是众人的情绪难免在这插曲中变得有些兴奋,祝昊宇听着,只觉得众学子今日跟随诵读的声音都比往常要多带上了几分劲力。
幸灾乐祸,有时候不知道该说这是人类本能里的劣根性,还是仅仅是这个民族在某些时候难以抹去的劣根性。
祝昊宇暗暗摇头,几分好笑与感叹之外,心中是一片平静。在她看来,这个事件完全便是课堂上的一出小闹剧。但凡学子,古今便没有太大的不同,古人的学子中同样有上课开小差的,也不乏被老师惩罚的。
祝昊宇毕竟不是神仙,她虽然一向长于计算,但她对这个时局的了解终究还是不够,她还远远达不到算无遗策的高度。这个时候,她想得更多的还是谢玄与谢安,以及王献之,不经意间便忽略了这个事件背后的暗流汹涌。
马文才会要求与宴熙一同面壁,难道就只是为了搏个“信约”的虚名而已吗?
申时下课之时,王柏成又凑到了祝昊宇身边,他一手自然地拍上了祝昊宇的肩膀,一边随口议论着:“祝英台,今天郭老夫子很不对劲啊,他平常也就是个和稀泥的脾气,没想到今天终于强硬了一把,有了几分夫子的风范了!嘿!”
祝昊宇皱皱眉,转过头道:“王兄,勾肩搭背不雅,有失风度,你注意言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