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体的气息愈发浑厚和谐,这样的体验让祁安深感奇妙且愉悦。此刻他感觉自己仿佛正在从事一项修复玉石本源的工作。
玉石的雕琢在他眼中不再是对玉石的损伤,反而是助其完善自身,变得更加灵韵悠长的过程,这种感受玄而又玄,然而美妙至极。祁安将全部注意力聚焦于眼前的玉石之上,以至于连老者也为他的专注程度感到惊异。
见到此景,老者更是全力以赴,将自己的精神全部倾注在祁安身上,耐心地带他逐步洞悉玉石变化的奥秘。
祁安顺水推舟,陶醉在这番状态下,逐渐地,他的动作越发流畅自如,已然脱离了老者的直接引导。他在自发的领悟中挥洒自如地镌刻每一道线条,老者心中震惊之余,却也松开了祁安的手,让他放手一搏。
每个人对于玉石的理解各有千秋,因而雕刻技法亦各具特色。具备通达智慧的王老爷子当然不愿自己的经验和观念成为祁安前行路上的阻碍。他期待见证祁安如何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向强大。
此刻的祁安,全副身心皆专注于眼前的玉石,他目光炯炯地凝视着,脑海中已清晰浮现出他曾经见过的梧桐叶的形象。
雕刀犹如获得了生命,在玉石上灵动跳跃,刻出的每一道纹路都宛如与祁安心念相通。此时此刻的祁安,早已不再是单纯用手去雕刻,而是用心在雕刻……
以祁安的修为层次,领悟世间万象,任何微小事物的记忆对他来说皆不费吹灰之力,他甚至清晰记得梧桐树叶蕾丝般繁复的叶脉纹理。
渐渐地,祁安手中篆刻的动作愈发迅疾如风。
一把锐利的灵石刻刀在他指尖灵动穿梭,留下一道道深邃如画的痕迹,旁侧的王老宗师惊讶地瞪圆了双眸,他明白,此子篆刻玉石之道与其他流派迥异。
毕竟,即便是再如何温润剔透的玉石,其本源终究只是一枚顽石,坚硬度惊人,故而大多数修士在追求线条的完整与流畅时,往往会选取各式各样的专用刻刀以显现意境之美。
然而祁安却全然摒弃了这些限制,仅握一把王老宗师刚递予他的基本篆刻刀,自始至终,便只此一把而已。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简陋的篆刻刀在他手中,竟刻画出了玉石之上毫无滞涩、行云流水般的线条,整体浑然天成,宛如天然生成。
若非王老宗师亲临现场目睹,断难相信有人仅凭一把入门级的刻刀,便能描绘出这般精致绝伦的纹理图案。
此刻的祁安,全神贯注于眼前的玉石之中,对外界的动静充耳不闻。他并不知晓,自己的这一番举动早已引来工作室中所有篆刻师的围观,他们瞠目结舌地盯着他,惊叹不已。
“这年轻人手艺精细入微,不知是哪位前辈高人的弟子?”
“他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竟能有此造诣,真是不可思议。”
“难以置信呐!就算有幸拜入名家门下,也不可能在这么年轻的年纪就有如此深厚的技艺,我当年这个时候还在琢磨着如何刻好土豆呢!”
一时之间,围聚在祁安身边的篆刻师们热议不止,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众所周知,篆刻师这一行当往往随着年岁增长而愈发受人敬重,因为岁月累积的经验与技术会让他们的玉石雕刻心得日益精进。特别是玉石雕刻,相较于其他材质的雕刻更显独特:后者或许尚可通过反复练习达到熟能生巧的程度,例如专攻木雕之人,无数次雕刻同一条龙,总会越来越熟练。
但玉石雕刻则不然,每一次入手的玉石特质各异,即使同样是雕刻龙的主题,上一次可能因石材狭长而雕出腾跃之姿,而此次遇到圆形玉石,雕刻出来的可能就是盘旋环绕的形态。
因此,在篆刻师的一生之中,每一次动手雕刻都是全新的挑战,需揣摩玉石的质地、纹理及内部棉絮特征,并针对每一块玉石构思独特的造型。这便要求着过人的天赋——有的人面对一块玉石,只能分辨出其中种水色泽和形状;而对于一位出色的篆刻师而言,则能一眼看出这块玉石可塑之形,这就是天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