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仍是主动放弃了?”顾迩雅望着白释言,月光下她的双眼亮得出奇,不知是不是微泛着泪光。
白释言点点头。
顾迩雅扭头就走。又只剩白释言一人独坐于竹林中。
一阵秋风起。竹叶哗哗作响。已是有了萧索的寒意。
白释言在顾迩雅的身后说:“天凉了。记得多带几件衣物去。”
这句家常话,却是白释乐忘了去叮嘱顾迩雅的。
虽说一直叫嚷着麻烦麻烦的,在顾迩雅和白释乐出发去往大都的临行前一刻,白释言还是现身了。
“怎么说也是指婚这样的大事,大哥不在的话,你们俩小毛孩心里没谱吧?”白释言摆出不耐烦的姿态,这样说道:“罢了罢了,我在最后一刻还是发了善心,决定陪你们走上这一趟。”
可看他那齐整的包袱,分明是早就收拾好了的。
策马疾驰。一路无话。
是夜,他们寻得了路边一整洁的小客栈,早早宿下。毕竟比武一事近在眼前,养精蓄锐端的是重要。
三人围坐于一小木桌边,特意没有要酒,只要了一盆补足元气的煮牛肉,大块切了,是小城中顶粗犷的吃法。白释言吃得直啜手指:“这牛肉鲜的!简直让人想把拿过它的手指一起吞下去!别看这小城不起眼,厨子里倒是卧虎藏龙啊。”
相比起白释言吃得有滋有味,估摸着白释乐根本不知道自己吃得是什么。就算此时拿根木头桩子把他正在啃的那块牛肉给换了,他也不见得能够发现得了。全因用膳之时,他也全然沉浸在自己的剑术招式里,用心琢磨着,不断拉着白释言的手问:“大哥,你说这招,我如此这般,是否更好?”
白释言笑骂道:“你剑术比我高明这许多,倒来问我?也不怕我把你带沟里去。”
“这件事对释乐的分量太重,他这是病急乱投医。”白释言又转过头,笑着对顾迩雅道:“看他这副全然投入的样子,你可该放心了罢。”
顾迩雅用心咀嚼着一块牛肉,并不搭理白释言。
三个人就在这奇怪的氛围中,用完了一顿简易的晚膳。
回到房间,白释乐早早就歇下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无论身体还是精力,都且得好好留心调养着,他不允许自己有任何闪失。
倒是白释言,这段日子早已是吃惯了酒,今日猛然不吃,翻来覆去的总是睡不着。他有意无意的,一直听着隔壁房间的动静,却是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倒像是顾迩雅一直都没有回房间似的。
等等,别是顾迩雅真的没有回房间吧?
白释言放心不下,担心吵醒了白释乐,蹑手蹑脚的起身,溜到隔壁房间的窗外偷偷向里看去,里面可不正是空无一人。
白释言轻轻叹了口气。
“这么巧呀。”一个身影在顾迩雅的身边坐了下来。
本来趴在木桌上的顾迩雅,强自撑着抬起头,醉眼朦胧间,竟看到白释言那熟悉的脸庞,就近在自己眼前。
在陌生小城的酒馆里,在发生了这许多事的变幻里,在一次次的失落与失望里,回头仔细想想,这份熟悉,其实却又一直未曾离开过自己的身边。
顾迩雅鼻子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
她只好勉强调笑道:“酒吃得多了,上了脑子,眼睛都冲红了。”
“嗯。”白释言点点头:“我也是想吃酒了,随意挑了一酒馆进来,竟就看到你也坐在这里。好巧。”
巧什么呢?顾迩雅就算再醉得狠了,也留心到,白释言的靴子上沾满了泥浆。
这么小的一座城,城中的天气却是恁的奇怪,常常是南边日出北边雨。
方才,情绪低落的顾迩雅独自溜出客栈散心,不知不觉,竟也就走遍了这小城的每一条街巷。她还在心中好奇,北边一阵大雨,让路面满是泥泞,可待走到这城南边,夕阳刚刚西下,路面又还是干干爽爽的。
顾迩雅进的这家酒馆,就选在这城南边。
白释言分明是由北到南,找遍了每一条街巷的每一家酒馆,才来到了这里。
可是他刻意平稳了呼吸,掩藏住自己方才的奔波,这才稳稳坐落在自己面前,轻声说了一句:“好巧。”
顾迩雅只盼,自己的人生中,再多一些这样的巧合。
小店昏暗的烛光里,白释言只见顾迩雅一张俏脸红彤彤的,唇上沾染的酒液还未尽数挥散在空气中,更显得樱唇晶莹剔透。顾迩雅是真有些醉了,失去了平日里的俏皮灵动,只是怔怔的看着白释言。
白释言却是移开了目光,不敢再看。
再看下去,只怕再想要藏在心里,也要藏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