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机器重要部件的移动声。
只见眼前的一座巨大支撑塔上,滚滚热气陡然从上面升起,还时不时伴随着一阵阵轰隆声,犹如打雷一般。
接着,围绕着这个支撑塔,其周遭的那些天幕,其原先垂下来的天幕幕布都鼓了起来,杜非抬眼看去,天幕就像是一把巨大的收着的伞,现在缓缓往周遭展开。
于此同时,天上的雪花在天幕的遮蔽下顿时少了许多,其主体都融化在了天幕之上。
“感谢弗里德议员!”随着广播声音的响起,噼里啪啦的鼓掌声顿时紧跟而来,“接下来请您为本工程致辞!”
杜非忍不住瞥了一眼棚外的宣传海报,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个巨大的人物画像,这是一个光头的白族男子,看上去与姚瑞年纪相仿,眉目慈善,神态自若。
这,就是这里的终极领导?
他看到海报上其拥有的诸多介绍,有西雅市的议员席位,还有斯坦利大学的客座教授身份。
而一旁的丁澜也是瞅了过来,对杜非道,“你知道不,那天让我们等了许久的保罗经理,接待的人很可能就是他。”
“这个人,是长乐盟的长老。”
丁澜说出“长乐盟”三个字的时候,杜非不由打了个寒战,一股莫名的不安涌向胸口。
然而还没等他细想,就听旁边传来声音,带着恐惧和愤怒,“杜非兄弟,找到了,我们找到他们了!”
杜非循着声音而去,就见不远处,几个家属和老刘站在一片树荫底下,从那土壤之中挖出来了一截手臂!
“六毛啊!”一位妇女抱着手臂,哭喊着就要往外边拽,一旁的家属们拿着从车上带下来的工具,正在奋力地从土地里把人掏出来。
这个六毛的手指还在动,指甲缝隙中都是泥土,看起来是黑乎乎一片。
于此同时,另外一边,沿着六毛被挖出来的一圈土地上,接着又有好几个人被挖了出来,看起来都是奄奄一息。
杜非见六毛惨白如纸的脸从土地中被刨出来,赶紧快步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是谁做的!”
六毛被吓了一跳,他身体十分虚弱,躺在自己母亲的怀里,眼神看向了一旁的电视,声音纤细若风,“弗里德。。。”
“你不要问他了,我们需要急救!”他的母亲疯了一样地想要推开杜非,眼泪簌簌而下。
“我们天幕工程的目标,就是为了让人们摆脱黑雨的折磨,让他们能够自由自在地在旷野里奔跑,在阳光下散步。”弗里德温和的声音在呼啸的寒风中游荡,此时却如同恶鬼在咆哮,“这是我们国家自由价值观的重要体现,每个人都会在这场工程中受益,相信喜乐和福祉会抵达所有人的心尖。”
够了!够了!
杜非有些失去理智,他关掉天眼查,放下了六毛的手,疯了一般地抢过一名家属手上的铲子,然后开始奋力挖掘周遭的土壤。
新挖出来的人越来越多,姚琪跟着家属们不停地查看,然后在其中一个挖出的身体前怔住了。
“哥哥!他是,他是。。”姚琪捂着自己的嘴,大声招呼着杜非。
杜非听到她的声音,赶紧丢了铲子走上前。
“找到了吗?”杜非垂着脑袋问。
“我不知道啊,”姚琪崩溃地瘫坐在地上,手上身上都是泥土,她转过身,脸颊上都是泪水,有些语塞道,“我看不清他的脸!”
杜非蹲下身子,看着半截身子从土上露出来的男人,只见他的脸上被腐蚀得血肉模糊,手上脖子上带着一条条淤青,一双手掌上都是老茧和伤口。
但那些纹路是那么熟悉,而且手掌的形状,让杜非想起了自己给姚瑞拍的那张照片,那张酒后唱戏的动作照。
杜非的脑子嗡得一下,他伸出手,在男人的衬衫口袋上探了一下,依稀可以发现口袋中的东西。
他用力一掏,便是从中弄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是一个合影,合影中的姚琪笑靥如花。
“爸爸!”姚琪在他身后看到照片,心终于是死了,她脸色惨白,轻声呼唤了那具尸体,终于身影一斜,昏死倒地。
“琪儿!”杜非吓了一跳,连忙抱起她,一旁的年糕也是吓了一跳,它的身影骤然变大,然后冲到正在播放直播的钢制大棚前,朝着其中的人群大声嘶吼。
“嗷!”
杜非怀抱着姚琪,耳廓灼痛如烧。
他抬起头,发现整个天空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下雪,淅淅沥沥的黑色小雨正在连绵不绝地落下。
这一刻,仿佛回到了第一次穿越过来的那一天,他错误地闯入雨中不知所措。
他转过头,看向丁澜和老郜,后者也正看着杜非和一伙儿哭泣的家属。
面对杜非的目光,他俩一声不吭,沉默如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