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夫人,并未植新品。”朱瑗奉上两盅丹参老姜茶,“奇就奇在这儿了,往年都是满园红花,红彤彤一片,似火如霞。奴婢刚刚想折枝绝好的插瓶,走得远了,未曾想这梅园深处竟藏有好一树白梅,开得比什么都好。”
少见多怪,这有什么稀奇,那梅树一定是基因突变,没准儿这接连几日的大雪就是诱因。
爹娘兴致颇高,撂下青花仙鹤茶盅,细细把玩那梅枝。小屁孩也溜过去凑热闹,小脸儿比梅花还晶莹剔透。
“园中所植皆是上品,主要是大羽照水、银红朱砂和粉妆台阁,还有几株泰山大人相赠的八重寒红。从未听闻这几品开有白花,《梅谱》中也未曾提及。”
“正是如此,奴婢跟着夫人到府上几年,从来没在园中见过白梅,奴婢刚刚还以为是雪粘在枝上呢,走近了细看,才发现是花。”
“是雪,是花,是雪,是花。”某鸟歪着脑袋也跟着瞎琢磨。
笨鸟,少打岔。我正津津有味地听帅爹讲梅,想也没想张口就接道:“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话一出口即知不妙,暗暗懊悔,恨不得自己把舌头咬下来。
果然,爹娘和朱瑗彻底石化,小屁孩张牙舞爪地朝我这个不明发声体扑过来,走得急了,着地时腿一歪,终于摔了个狗啃泥。
朱瑗率先回魂儿,上前将小屁孩抱起,小屁孩忘了哭,巴巴地看着我。
爹娘仍然僵化,不会是把我当作什么妖魔鬼怪附身了吧。我吓得一激灵,连忙开动脑筋想法子补救失误。
“爹爹,娘亲,抱抱。”我张开双臂,嗲嗲地朝爹娘撒娇。
“溪儿乖啊。”娘本能地过来抱起我,我立马送上一个大大的笑容。娘果然面色缓和下来,看来娘适应力很强啊。
帅爹就没那么好糊弄了,还想着王安石那首大作呢。从娘怀里抱过我,坐到炕上,小心翼翼地问道:“溪儿啊,那句子是打哪儿听来的?”
怎么回答,坦言王安石?帅爹要是继续刨根问底怎么办,实话实说,告诉帅爹他是另一个世界的大诗人,我就是从那里被雷劈穿越过来的?
想想爹娘听了这话后可能的反应我就不寒而栗。
怎么办,怎么办,难道我也免不了其他穿越同仁剽窃大师作品的命运?
对着帅爹探究的眼神,我咬咬牙,还是眼前情况要紧。于是硬着头皮,貌似天真地答道:“爹爹和娘亲不是常常讲类似的话吗,很好听呢,溪儿好喜欢。”
看着爹娘眼中疑虑渐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惊叹,我长长舒了口气。
旁边小屁孩哼哼两声,从朱瑗怀里挣扎着下地,踩着黄花梨玉壁纹圆凳爬上炕,一把抓过那枝梅递给我,冷香扑面而来。
嘿,这小子,原来是个风liu种子,小小年纪就会这等手段,难道是遗传?
我大乐,欣然笑纳。
举着花枝当仙女棒,嘴里念念有词,恶毒地诅咒那只扁毛畜生快点得禽流感。
爹娘相视一笑,回到那张螺钿紫檀棋盘上继续龙争虎斗,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