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恐地瞅着黄蜂,身体紧绷,防备机制响应,警惕地审时度势,只要黄蜂稍有动作,毫不犹豫便要奋起跑路,躲一时算一时,我还没傻到干杵着当活靶子,承受王爷千岁的万钧雷霆。
僵着身体瞪了黄蜂半天,好像他才是妖言惑众的祸首,只见黄蜂的神色笼罩在重重严霜中,偶尔透出一星半点冷芒,在我眼中却不啻于燎原之火。
林间静谧,偶有山风呼啸,平白多了几分肃杀,四周安静得诡异,耳边听得黄蜂悠长清浅的呼吸声,温热的气息拂在脸上,我却连大气都不敢出,脑中只剩一片空白,仿佛有一根细细的线紧绷到极限,稍一用力便会挣断。
半晌,黄蜂扯了扯嘴角,忽地笑了,那根游丝“啪”地一声断了,我瞬间慌了神,瘪了嘴,“哇”地一声便嚎开了,袖子胡乱抹了把眼睛,眼泪更是如开闸的水一般源源不断,把黄蜂瞬间淹了个灭顶。
这下轮到黄蜂傻眼了,手足无措地僵在原地,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左右为难,眼睁睁地瞅着我眼泪瓢泼却无可奈何,脸色极为尴尬。
宾果!不怕黄蜂不上当,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眼泪,见状我肚里偷乐,愈发扯开脖子亮嗓子,声声凄厉,化作穿脑魔音,唬的黄蜂一脑门黑线,桃花眼颜色惨淡。
见好就收,嚎了一会我便自动收敛,抽抽搭搭改为无语凝噎,水汪汪的眼睛含着残泪直勾勾瞅着黄蜂,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要多哀怨有多哀怨,你看看,人家都被你吓成什么样了……
黄蜂脸转向一遍偷偷松了口气,回过头干笑两声,露出一个颠倒终生的笑容,小心翼翼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再说本王刚才什么也没听见,溪儿不哭哈,一会咱遛马去,哭累了该没力气了。”
“谁说我哭了。”脖子一横,我瞪着迷蒙的泪眼,“鼻泪管堵了,换个法子疏通疏通而已。”
“堵了堵了,那个啥堵了。”黄蜂连忙点头附和。
断断续续地抽噎不止,我抽出帕子狠狠地擦着,对糟老头的催泪灵药的敬仰渐渐沦为诅咒,这玩意也忒好使了吧,不就是轻轻抹了一点,怎么眼泪还停不下来啊,再不停我就要穿帮了。
“乖,别哭了好不好,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了。”黄蜂一副讨好商量的语气道,说完却又玩味一笑,桃花眼一挑,带着些许撒娇的口气讶道,“不过貌似本王才是背欺之人吧。”
“你本来就……”恃强凌弱,仗势欺人,刚才吓死我了,多亏了本人机智勇敢,不畏强暴,否则岂是那么容易化险为夷,叫什么“销魂”的破药,怎么还不消停下来,我揉着眼睛腹诽,随便一瞟,忽然发现周围的随从不知何时早已躲了个一干二净,林间只剩下二人各怀鬼胎。
“走吧,再不走二哥三哥真要派人来请了。”黄蜂赔笑,作势欲走,桃花眼只剩下窄窄的缝,斜斜一抹,端的妖娆生辉。
暗骂一声妖孽,我视而不见,仰头做望天状,任泪水滂沱不止。
“大小姐……发大水了……”黄蜂叹气,惨遭忽视,我继续飙泪。
“姑奶奶……”黄蜂再求,抬袖做了个“请”的手势,泄洪中,仍被无视。
“死丫头……”这回黄蜂不求了,低头揉揉眉心,然后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要敢再犯别捏,看我不一掌敲懵了扛走。
完全不理他,继续仰头无语对苍天,苍天狞笑,我晕,又有一方水气聚集凝结,慢慢的润出豆大的两滴,纤长如蝶羽的睫毛轻轻忽闪,两行晶莹的清泪顺着白皙的脸颊、修长的颈项,一路迤逦而下,最终滑进衣领中,隐没在引人绯思的深处,一张素净的小脸仿佛含露的初荷,又好像暗夜的妖花,清丽中藏了三分媚色,妫画中平添一味娇憨,一双盈盈的水涡中缭绕着空朦的林雾,温柔而细密地卷着一重重无边的悲伤,涟涟而销魂。
这药真他奶奶的灵啊,眼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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