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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是不是很爱用铡刀去杀人?”/p
无生点头。/p
“有多爱?”小蝶轻轻缩回目光,似已很不愿,也不敢惊扰到这人。/p
“要有多爱,就有多爱。”/p
小蝶怔住。/p
这人毛病居然这么厉害,厉害的令人无法理解。/p
“那他岂非也......。”/p
“是的,他也像是剑客一样,很爱铡刀。”无生叹息,“他若几天杀不了人,就会活不下去。”/p
小蝶说不出话了。/p
这种人岂非是个疯子?是个怪兽?/p
这种怪兽活着,江湖中做过缺德事的人也许便会活不好,一天也活不好,也许时刻都会提心吊胆、吃不下饭、睡不着觉。/p
这好比是忍受相思折磨的情郎,岂非都无心入眠?都无心吃饭?特别是寂寞漫漫的夜色里。/p
“其实这种人活着也很可怜。”/p
小蝶傻住。/p
她只觉得这人很可怕,要有多可怕,就有多可怕,身上实在看不到一丝可怜的地方。/p
无生不语。/p
他的眸子又盯着、戳着狗头铡。/p
狗头铡已在笑着,他轻轻拍了拍仵作背脊,“说的很好,你继续说,甚至什么?”/p
听到这种辱骂,他显得很得意,很过瘾。/p
“甚至连你老子也会杀。”仵作竟已笑了。/p
狗头铡点点头。/p
笑意忽然消失,轻轻吸了口气,又重重吐了出来,“你知道的事情好像很多。”/p
仵作点头。/p
“你还知道什么?”/p
仵作瞧着狗头铡那僵硬的脸颊,不由笑了笑,笑得仿佛很满意,却并未满足。/p
“我还知道你很多年前的事。”/p
狗头铡点点头,“你消息还挺灵通的。”/p
有钱的人,也许都不会耳背,越是有钱的人,耳朵更不会耳背。/p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越是会花钱的人,越是明白这其中的好处。/p
“你以前只是个喂猪的,是不是?”/p
狗头铡点头。/p
“你也只会割猪草?”仵作冷冷的笑着,冷冷瞧着狗头铡的脸颊,脸上已现出胜利的光芒,“你家也有个铡刀,是用来铡猪菜的。”/p
狗头铡神情竟已扭曲,根根肌肉已抽动,眸子里没有一丝怨恨之色。/p
仵作的确很成功。/p
“你每天都要铡猪菜,一天不铡猪菜,你就睡不着觉。”/p
狗头铡不语。/p
“有一天下雨,你无法去割猪草,也铡不了猪菜,但你实在很想去铡一铡,所以你将你家狗狗铡掉了?”仵作脸颊每一根皱纹都充满了一种无法理解的残忍、冷酷之色,“我的消息是不是很好?”/p
“是的,你这消息的确很全面。”狗头铡看了看那口铡刀,缓缓闭上眼,心神仿佛已飞走,飞到那条狗狗边上。/p
“自从那以后,你就喜欢铡动物,你不但将家里所有动物全部铡死,还抱着铡刀去了山林?”/p
狗头铡不语,也没有睁开眼睛,他竟已变得安静、疲倦而满足。/p
“山林里野兽并不能完全满足你,于是你看上了强盗、地痞?”仵作轻轻拍了拍狗头铡肩膀,“所以你去当捕快了,那样子铡人可以名正言顺了。”/p
狗头铡不语。/p
“然后你到处铡人,什么人都铡,只要是人,你就可以拉来铡一铡。”仵作脸上笑意竟已变得更加疯狂而剧烈不已,“你活着的唯一乐趣,也许就是开铡去铡人,一天不开铡去铡人,心里就不舒服,就会睡不着觉。”/p
每一个人都已惊呆了,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没有一丝惊讶之色,新欢也没有露出惊讶之色。/p
他只是静静的瞧着这尸骨,冰冷、僵硬的尸骨,没有一丝活力,却有一种令人惧怕、心慌的魔力,特别是那双眼球,直愣愣的仰视苍穹,仿佛是寂寞而干枯的大地,在期待雨水的冲击。/p
仵作冷冷盯着狗头铡,冷冷盯着脸颊上每一根柔软而疲倦的线条。/p
他仿佛很过瘾,也很痛快,有的人去伤害别人,脸上都会现出这种刺激、欢愉的快意,越是伤害的越深,得到的快意越是强烈而舒畅不已。/p
人真的很奇怪,为什么会有这种残忍而恶毒的思想,为什么伤害到别人,才可以令自己得到快意,得到满足。/p
“就在你洞房的那天,喝醉了酒,居然将新婚夫人给铡了。”仵作脸上残忍的笑意竟已扭曲、变形,仿佛是一头野兽,也许连野兽也不如。/p
狗头铡眼角那几根皱纹竟已轻轻打颤,仿佛已在忍受着刺痛、折磨,一种深入躯体的刺痛,一种深入骨髓的折磨。/p
“所以你眼睛都就被哭红了,永远都是红色的。”仵作轻轻拍了拍狗头铡肩膀,“所以你不是人,也不是鬼,只是喜欢到处开铡的铡刀,狗头铡刀。”/p
仵作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得意的笑着,神情显得满意而又满足,一种深入灵魂的满足。/p
“所以我无论说什么,我家人都离不开这口狗头铡刀下。”他忽然盯着那口铡刀,脸上已现出哀伤、痛苦之色,“所以我就算将秘密说出,他们也逃不过厄运。”/p
狗头铡缓缓睁开眼睛,浅浅的笑了笑,他的笑意竟已变得软弱而无力,仿佛是一个享受过猛烈快意、猛烈刺激的贵妇,似已彻底满足,彻底疲倦,不但躯体得到有效的满足,灵魂也得到有效的满足。/p
满足而萧索不已。/p
仵作脸上笑意渐渐褪去,眼角的泪水渐渐已流出。/p
他竟已在流泪。/p
“人活着,能开心的时候,就得开心一点,不要伤心了。”狗头铡向那边一群官差点点头。/p
里面一个官差忽然走了出来,从怀里摸出个雪白柔布,轻轻擦着仵作的脸颊。/p
他用柔布擦脸颊,他的动作直接、简单、快而娴熟,无论谁都可以看得出,他在这柔布上的功夫,也许比佛教徒在金刚经上的功夫还要高深。/p
他的热情与活力已在柔布上飘零。/p
他擦仵作的泪水,也像是擦铡刀一样,说不出的仔细而轻柔,唯一不同的是擦铡刀柔布上要用酒,擦仵作的泪水没有用酒。/p
泪水是擦不净的,他的手并没有停下,柔布柔柔丢到木桶里,他又从怀里取出一块。/p
狗头铡点点头。/p
这人缓缓将柔布丢到木桶里,缓缓肃立着。/p
“可知我为什么听你说这些话?”/p
仵作点头。/p
“你说说看。”/p
“因为你还有一丝人性。”/p
狗头铡点点头。/p
“你希望我在临死之前好好牢骚,然后好好死去。”/p
狗头铡点点头,脸上已飘起了赞同的笑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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