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睡了很久很久,断断续续间,苏攸攸的意识偶有回笼。周身药香萦绕,耳边时而山谷鸟鸣,时而溪水潺潺,时而人声低语。
即使无法睁开眼睛,也能感受到这必然是一处风景绝美所在。
是在做梦吗?
只是,已死之人,又怎会有梦!
半睡半醒中苏攸攸勉强思考着。她自幼所接受的教育使得她向来相信科学,不轻信怪力乱神之说,所以就目前境况来看,不论是梦是真,可以肯定的是:
自己尚在人间,还活着。
紧接着闪现的念头是:
如果自己还活着,父母妹妹就不至于太过伤悲。
那真是太好了!
只是这是哪里呢?不像在医院,更不是在家里,如果是梦境,倒也罢了,如果是真,莫非自己这是被送去山里疗养了?
耳边似有人声传来,待要仔细倾听,究竟是何人在说些什么,奈何声音低切,始终听不清楚。
大概是因为这一番思量耗费了太多气力,一阵倦意袭来,苏攸攸再一次昏睡过去。
……
恍惚间,眼前出现一番场景,她看到了家中父母及妹妹三人,正在餐桌上有说有笑地吃着饭,还有一休,趴在母亲脚边怡然自乐。
其乐融融的画面,顿时令苏攸攸内心一片安定。
她想要走过去跟家人一起,可却怎么也迈不动步子,想要伸手抓住近在咫尺的母亲的衣袖,却在刚刚触及到的刹那,母亲瞬间远离,心下大惊,遂多次伸手过去,依然如此,明明近在眼前触手可及,却无论如何都触不到三人,情急之下,苏攸攸是真的慌了,车祸时她没有哭,但此时却是嚎啕大哭,边哭边喊:
“妈!……爸爸!……小苒!……妈妈,你们等等我……”
苏攸攸不停挥动双臂,用尽了全身之力,企图抓住他们……
“攸儿,醒醒,攸儿……”
耳边传来几声轻唤,将苏攸攸从梦中拉回现实。
感觉自己被拥进一个人的怀中,刚刚挥动着的手臂被一只大手握紧并安抚着,一只触感微凉的拇指在她脸庞轻抚,像是在轻轻拭去刚刚梦中哭泣的泪水。
待苏攸攸缓慢睁开双眼,看到眼前的一切,不禁呆滞了。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年轻男子的脸,虽有明显的苍白病态,但怎么说呢,实在是俊美异常!
儒雅中透着清冷,月白长衫,木簪束发,欣长瘦削,虽未着锦衣华服,却高贵如谪仙落入凡间,俊逸出尘,整个屋子似乎都因此人的存在而沾染了几分仙气。
“攸儿,你醒了~”
男子声音极轻,温柔中带着一丝小心,那双看着自己的眼眸中,蕴藏了太多情绪,有关切,有爱怜,有欣喜,竟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和愧疚。
“攸儿刚才是做了恶梦吗,别怕,爹爹在。”
……
此男子看年纪绝不比自己大,居然称自己是……爹爹?
苏攸攸机械地轻动双眸,转眼看到眼前男子保持不变的姿势,一只瘦削的手握着一双幼小的手臂,这小胳膊不是别人,正是苏攸攸自己的!
第一反应是:自己又陷入另一个梦中。
然而,感受到被那只手紧握的力度,还有这怀抱中传来的温度,都是那么真切!
苏攸攸还尝试动了动自己的手臂,因为在梦中时挥舞得过于用力,现在胳膊上还隐有些微酸痛之感,同时右脚踝处也有一丝丝绵延的疼痛袭来……
种种迹象表明,一切都是真实的。
温和的声音再次入耳:
“丰伯,去备热水和粥”。男子轻声吩咐。
苏攸攸这才注意到旁边还站了一个人。
这人同身边自称爹爹的美貌男子比起来,要年长许多,大约四十上下,红黑面庞,身材壮实魁梧,一身青灰布衣短衫,见到自己醒来,也是面露欣喜之色。
“是,少主人,我这便去准备!”
听到年轻男子的吩咐,丰伯爽利应声便出了屋子。
屋内,清俊美男也没有在意苏攸攸的呆滞,而是顺势松开握着女娃小胳膊的手,将她手腕放平,修长指尖轻点,给她号起脉来。
一时间屋内陷入片刻安静。
苏攸攸努力平复心中凌乱,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胳膊,细弱绵软,还有这白嫩的小手,最多六岁,不能再多了……
面对这已然发生的事实,她想到了各种可能性:
异度时空?
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魂穿?
哪个朝代?
……
思来想去,心底不禁一声长叹,刚刚发现自己没死时的那份欢喜,现已荡然无存。
原本以为上苍垂怜,自己仍可回到父母家人身边,如今看来,怕是不太可能的了,今生与他们的缘分,终是尽了。
再看眼前男子,搭在小手腕上的微凉指尖,时而轻动,神情专注。
苏攸攸心念一动,突然觉得这面庞有些熟悉,脑中搜罗了一番,便想起父亲曾经给她看过生父生母的照片,细想生父那英俊面庞,的确是同眼前这人极为相似,只是照片上生父现代装气质完全不同。
思及此,苏攸攸不禁又有些小期盼,前一世不能与生父生母同生活、享天伦,这一世若能让她得尝所愿也是好的。因此,看向美貌男子的目光便多了几分热切与敬意:
这真是自己的爹爹啊!
男子号完脉,又掀开被子,仔细探查了女娃的脚踝,然后重新把被子盖好,见女娃抬眼看向自己,漆黑明亮的双眸中还有残留的泪光,楚楚动人,惹人怜爱。
四目相对,男子眼底泛起悲恸之色,愈加浓烈,似是发觉自己在女娃面前的情绪太过明显,便起身离开,走到窗边。
苏攸攸裹着被子,看着窗边那瘦削的背影,心道:刚才美貌老爹那个神情,莫不是因为诊断出我得了不治之症,小命不保不成?
于是开口问道:
“我怎么了?”
话一出口,就惊到自己,这软糯的声音是几天没吃饭了吗?奶声奶气的,好在吐字还算清晰。
美貌男子闻声转过身来,已经调整好情绪,走回床边坐下来,面容温和,伸手摸摸女娃的头,柔声道:
“攸儿无大碍,只是扭伤了脚,又着了凉,睡了几日,现在已经退烧了,只是攸儿的脚还要过些时日才可痊愈。”
“……哦”。心下腹诽,既如此,那为何还那副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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