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昭面前道:“打开!”
云昭打开红布,里面又是一层蓝布,剥开四层布之后,一锭白中泛黑的银锭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云娘将这锭银子放在云昭的手上让他捧着,然后低声道:“这是一锭十两重的银元宝,是家里压箱子底的财货,是从你爷爷手上传下来的,三代人都没舍得花用。
你许诺给徐先生的一万两白银,需要你手里这样的银锭一千个。
云昭讪讪的放下手中的银锭道:“徐先生也说了,如果我像您这么大的时候,一年挣不到一万两银子的时候,这个契约就作废了。”
云娘两只手夹着云昭的脸蛋道:“你给我记住,你爷爷一生跟着戚大帅,他们在东南沿海抗击倭寇十年,终于扫清倭寇,又在北方与蒙古人激战十载,保我大明疆土不失。
从一个小小的百人长,官至游击将军靠的就是言必信,行必果。
你父亲虽然不如你爷爷那般有本事,也是一个信义无双的人,很多时候,哪怕是吃亏,也不曾违背诺言。
这也是你父亲不在了,你娘我依旧能掌控整个云氏的最重要的原因。
你与徐先生的契约看似是玩笑,实际上不是!
因为云氏不能违背诺言,哪怕是玩笑话。”
云昭呆滞的瞅着言辞锐利的母亲,不知道说什么好。
直到母亲最后说出,如果他云昭将来赚不到一万两银子,她也会将云氏家财送给徐先生拿去修玉山书院的时候,才怵然一惊,他发现,在这个该死的时代里,真的不能随便许诺。
母亲到时候会不会给是一回事,徐先生会不会要是另一回事,诺言没有实现却是实打实存在的。
如果等云昭成年之后,徐先生再把这份契约拿出来,事情就大条了。
云昭所有的期望都放在这是一个玩笑上,这是云娘极为反对的事情,她认为,不该把事情的决定权交给别人。
心存侥幸之心,这就是平民百姓做事跟流传许久的大族做事的区别。
“我已经欠了人家一万两银子?”云昭觉得脑袋很是混乱,明明是师生间的玩笑,怎么就变成真的了。
云昭忽然发现母亲眼睛里满是狡狯之色,心情立刻平静下来了,这不过是母亲苦心经营的一个教育儿子的方式罢了。
说不定,是徐先生跟她商量好的。
“我儿记住就好。”
云娘见云昭写字的时候并没有慌乱的模样,有些不满意,就轻轻叹口气带上门出去了。
母亲走了,云昭停下手中笔自言自语的道:“我其实应该让他们得逞一次的”
少年人装成年人很容易被拆穿,同样的,成年人装少年人也不那么容易,除非云昭像以前一样,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面的世界不闻不问,否则,就一定会出问题。
以管窥豹,从这件事情上就能看出来,大家族对于教育子孙到底是秉持什么态度的。
云氏人口构成简单,说白了就剩下云娘,云昭这两个主人,如果家族人口再大一点,可能会更加的残酷。
这一次,云昭很气定神闲的抄写完毕了一遍三字经临睡前,还知道收拾好笔墨纸砚。
第二天,云昭惯例被两只大白鹅堵在门里了,此时的云昭已经习惯被两只大白鹅凌虐了,连被子都不用蒙,反正两只大白鹅只咬屁股,大腿肉多的地方,上一次蒙住头,被大白鹅咬肉少的小腿那可是真的疼啊。
最可气的是,两只大鹅只追着云昭咬,对他身后的两个小丫鬟视若无睹,很可能是因为,云昭身上肉厚,咬起来口感好且舒坦,两个芦柴棒一样的丫鬟没什么咬头。
经验就是这样长出来的,云昭离开内宅的时候,一脚踢飞了那只叼住他不松口的大白鹅,带着两个丫鬟大摇大摆的去了书房。
今日的书房外边非常的热闹,有些人山人海的意思,毕竟是云氏前院,能来的人似乎都来了。
只不过,来的大人很多,孩童很少。
云昭过来的时候,人人都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甚至还有窃窃私语。
窃窃私语只是一个形容,他们交头接耳的模样诡异,声音却非常的大。
“可怜啊,病才好,这又发了。”
“以前不过是一个傻子,现在成了呆子!”
“什么呆子,明明就是一个败家子!”
“大娘子还是太宠这个傻儿子了,如果生在我家,敢这样败家,老子会抽死他。”
云氏的青砖高墙堵住了声音扩散的道路,以至于让这些聒噪之音在窄小的天井里混响,最后变成了一个鸡圈,或者鸭圈。
徐先生抱着书本从书房里走出来,轻咳一声,那些乡民们就立刻收声。
乡里人对读书人天生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