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先是集体观念再来国家观念
对于这些女人的安置这些人总共就商议出来三句话,总共用时一盏茶的时间。
这三句话是——官配给无妻之农夫!
赏赐给作战英勇的将士!
县尊全数收留,充实后宅!
商量出这三句话之后,这些人就开始讨论李洪基即将开始的南阳战役,张秉忠将要开始流窜蜀中大计,以及建奴多尔衮准备再次叩关,意图再入河北,山东的意图。
在天下大势如此糟糕的情况下,一千两百余宫娥的下场没有人在乎,更没有看重。
不论是徐元寿,还是张贤亮,亦或是一向悲天悯人的赵元琪,欧阳志,刘章等人了。
年轻的书院学子们则嘻嘻哈哈的希望县尊能把这些美人儿赏赐给他们,他们坚决的认为,凭借自己年轻的身体一人收纳七八个不在话下。
看事情的角度不同,感受也不一样。
云昭见他们跟云杨一样的混账,就决定不跟他们讨论如何安置这些可怜的女人了,交给冯英,钱多多似乎更加的靠谱。
“让她们好好地活着吧,能感化过来的,就感化,不能感化的,就送出蓝田县,当然,这是在她们没有对蓝田县犯罪的情况下。”
会议结束之后,云昭跟钱多多,冯英认真的谈论了一次。
这不是什么心慈手软,而是云昭没法子越过自己做事的底线,去祸害他们。
或许,这就是曹化淳的厉害之处,他吗,明白云昭的软肋所在,笃定的认为云昭会中他的计谋,他甚至会认为,云昭会出于笼络部下的意思,继而将这些美丽的妇人赏赐给他的大将,重臣。
如果沿着这个想法去看,越是美丽的宫娥,就越是具有奸细嫌疑,毕竟,谁会把一个丑陋的女人当回事呢。
云昭自己认真的给曹化淳写了一封信,信里面只有短短两句话。
“公若怜悯宫娥,云昭必有后报!公若视大明女子如攻伐云氏之器物,云昭必有后报!”
跟曹化淳这样的人不用说太多的话,也不用把话说的很清楚,一切的一切都要看事情的发展方向了。
秦王殿下也听说了此事,跑过来询问云昭对这些女子如何安置,听他的口风,只要云昭答应,这些女子将价值连城。
云昭一言不发,徐五想将战战兢兢的秦王送了出去。
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锭黄金,轻轻地放在云昭的案头,也就推门出去了。
云昭在一张白纸上写下——改造二字。
而改造一个人最好的法子就是劳动,这些女子从皇宫那种地方出来,即便是命运坎坷,可是,皇家眼高于顶的气派必定是沾染了一些。
而蓝田县不论是将军,还是文官,目前都算是朴实的人,都说居移气,养移体,他们将来一定会变得华贵起来,这一点云昭非常肯定,但是,他不愿意这些人现在就变得跟大明官员一般华贵,那对云昭将要开始的大事业没有半点好处。
所以,当钱少少坐在他的窗台上跟他说清水县教案解决经过的时候,云昭倍感欣慰。
“我找到了建造那座无生老母庙的人,斩杀了这家人的家主,然后问他们家排位第二的人,有没有悔改之意,如果悔改了,就在无生老母的雕像上撒一泡尿。
当然,我是第一个撒尿的,我们的人是第二轮撒尿的,但凡面露愤怒之意,或者仇恨之意的人都被我给杀了。
这家人的老二不愿意,所以,我就把他也给杀了,再问老三,老三吓得尿不出来,我就把他也杀了,继续问老四,老四冲着我吐口水,所以呢,他也死了。
他家里还有两个儿子,看样子都崇信无生老母,我就暂时没有杀他们,而是当着他们的面,把这家的房屋,地产,妻子,儿女统统赏赐给了同姓自愿朝无生老母雕塑上撒尿的人。
那个人是一个无赖,人品很差,不过,这没关系,他拿到了那家人所有的家产,一下子就从一个破衣烂衫的无赖变成了有钱人。
我让这个无赖亲手杀了这家人残存的两个男丁,还给了他招募乡勇的权力,然后我就走了。
两天后,那个村子死了不下十四个人,每个人都是证据确凿的白莲教人士,其中两个甚至是隐藏很深的白莲教小首领。
那个无赖找到我摆出证据的时候我很吃惊,发现,我们没有办法清缴的白莲教,在无赖手中变得很容易。
虽然无赖当道,那个村子自然变得死气沉沉,不过不要紧,我认为这样做是合适的。
有了那个无赖做人样子,其余地方上的无赖也就纷纷效仿,我派了人手给那些无赖,让他们去地方上清缴白莲教,告诉他们,只要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这人是白莲教,这家人的财货就是他的。
一个月之后,清水县已经没有白莲教了,人们也开始春播,集市上也有人开始做生意了。
鉴于此,我觉得清水县的教案应该已经结束了。”
云昭认真的听了钱少少的叙述,叹口气道:“死了多少人?”
钱少少冷笑一声道:“六百八十三人!”
“受到牵连的家眷人数统计了吗?”
“两千六百余。”
“那些无赖变成好人了吗?”
“不知道,只知道他们对自己获得的财富看的比命还重要,我想,只要他们周围有了白莲教教徒,不用我们说,他们就会倾尽全力剿灭。”
“目前看似稳定了,那么,你将来如何板正清水县地方风气呢?毕竟,你把清水县从一个迷信横行的愚昧地方,变成了一个虎狼当道的世界,我们身为统治者,这样的清水县也不是我们期望的清水县。”
钱少少笑道:“我正在蓝田县寻找一个酷吏,找到了,也就有了解决事情的最终手段。
从今往后,我们只是裁决者,不是管理者,等待那里的人心开始复苏了再说民生发展的话。
重病下猛药势在必行。”
云昭点点头在一张笺纸上写了一道手令,一式两份,将其中一份递给钱少少道:“补一张文书,另一份存档,就说你是在执行我的手令。”
钱少少没有接手令,摇摇头道:“你不用替我背恶名。”
云昭正色道:“以后要把生活跟职责分清楚,我背什么样的恶名都没关系,你在清水县做的本该是我上一次就该做的事情。
你不能背这个名声,我也不需要你来替我背什么恶名,云昭既然派你去了清水县,你做的就是我期望的。”
钱少少低声道:“其实我可以替你去死的。”
云昭瞅着钱少少道:“我没有让部下背黑锅的打算,也没有打算让你们干什么狗屁的为尊者隐一类的事情。
云昭做了就是做了,没什么不能说的。”
钱少少嘿嘿笑道:“姐夫,你一定会成为皇帝的,一定会!”
云昭傲然一笑道:“我将会成为皇帝我知道,不用你说!”
钱少少左右看看,没找见徐五想,继续嘿嘿笑道:“我到时候可以管理你的少府监。”
云昭瞟了钱少少一眼道:“你一介外戚,则能充此重任?”
钱少少笑道:“丞相也不是不成。”
云昭笑骂道:“滚蛋吧。”
钱少少走了,云昭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眼看着房顶叹息一声,觉得好生无趣。
云杨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可以杀情人,钱少少现在又开始要求更重要的职位。
李定国希望能统领更多的军队,高杰在蓝田城苦苦的熬资历,好将来担当重任。
玉山书院的人现如今已经开始占领军中,组织中的重要位置,已经有意无意的排斥外来人。
云氏族人现如今紧紧围绕在母亲身边,他们自成一系,对云昭招揽的外人采取不亲近也不远离的心态,皇族心态正在逐渐成型。
也就是说,蓝田县所属,已经没有了最初精诚团结如一人的最好状态。
这个时候,如果自己真的骄傲自大了,将皇帝赏赐的女人全部分给部下,或者组建自己的后宫,那么,曹化淳这个看似并不致命的计划,就能让蓝田县的基业从兴盛走向衰败。
这些事情没有一件事是云昭一声令下就能左右的,一旦开始强行融合,后果将会更坏。
果然,人的工作才是最难做的
每个人都知道,众人拾柴火焰高的道理,每个人清楚,只要众志就能成城,每个人都明白,万众一心可移山可惜,这仅仅是知道,清楚,明白而已做起来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这万里长征我们才抬起脚而已啊”
云昭抱着头哀叹一声。
此时此刻,他无比的怀念自己昔日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人们都是睿智的,都是清明的,每个人都知道自己是谁,自己该干什么事情,懂得在适当的时候约束自己,对法律充满了敬畏。
那是一个文明的社会,一个即将蓬勃发展到最高峰的社会。
虽然难免有一些黄叶,也会被寒风吹拂之后凋落,不像现在,人们的觉悟还处在蒙昧期
不懂得的地方一定要学习,所以云昭就打开了大明会典,希望能从这本记录中学习到一代草莽豪杰朱元璋的开国国策。
云昭看了大明会典之后,杂乱的心逐渐开始平稳下来了,看了这东西之后,云昭赫然发现,自己对蓝田县的要求太高了!
又翻看了细作从辽东传来的密报,他又发现,满清此时的政务体系混乱的一塌糊涂,军务体系更是纷乱杂陈,直到现在,黄台吉虽然被他们的人尊奉为皇帝,其实,在云昭眼中,他只是一个部族头子。
至于李洪基,张秉忠,罗汝才等更是谈不到什么体系,他们最多只能称之为一帮武装盗贼!
有了横向,纵向对比之后,云昭又有些志得意满。
大明太祖皇帝初期制定的国策不但粗鄙,而且粗暴,毫无道理可言,尤其是对官员更是苛刻的令人发指。
最要命的是,他老人家还不允许子孙改动自己制定的国策。
所以
大明朝已经有一百多年没给官员们发过俸禄了有的人从考中进士直到年迈致仕都没有见过自己的俸禄。
当然,俸禄不是没有,只是少的离谱,以前俸禄以粮食折算的时候,银子贵!洪武年间一担米三钱银子,一匹布四钱银子,这时候对朱明王朝来说,自然是给给米划算。
像云昭这样的六品官,一年可以发一百二十担米,价值三十六两纹银,还有柴炭,盐巴,冰火两敬,养活一家十口人问题不大,甚至略有结余。
问题是,米价这东西一直在涨,朝廷就不肯给官员发粮食了,很聪慧的折算成银钱发放依旧是三十六两,其余各色福利自然也是如此,如此一来,海瑞这种官员一年到头只能吃糠咽菜,母亲大寿的时候买了两斤肉,被胡宗宪当做奇闻
海瑞这样对自己的要求刻薄到极致的人,云昭是不喜欢的,可是,毫无节操的人,云昭同样是不喜欢的。
所以,直到现在,蓝田县在用人这一方面,可以算得上刻薄。
只用很少的一部分官员,就能把关中治理的井井有条的原因,就在于大量的里长,大里长的使用。
总之,蓝田县的官员体系就是——少官多吏。
造成这种结果的最大原因就是——云昭自己才是一个六品官,远不如黄台吉,李洪基,张秉忠,罗汝才这些人的名头好听,至少,人家都是王级。
论到官府的效率,蓝田县毫无疑问是第一名,满清排第二,李洪基,张秉忠,罗汝才这些人排第三。
至于大明——只要有自立的势力,他们永远排在人家后边。
云昭坐在张国凤家的屋檐下,饶有兴趣的瞅着挂在屋檐下的一串风铃。
微风浮动,风铃就会叮当作响。
不远处的果园里,一些新栽的果树正在绽发新芽。
果园后边是一个不大的猪圈,里面有四五头小猪正在夺食,一个还穿着新嫁娘红衣的妇人正在用秕谷喂一群小鸡,
李定国在云昭耳边絮絮叨叨的道:“毫无大志啊。”
云昭懒懒的道:“个人追求不同罢了,我们这些人都是刚刚洗干净了泥巴脚杆刚刚上岸穿上鞋的人,谁比谁也高不到那里去。”
李定国道:“我不怕作战,就怕有一天打仗打的成了什么功高震主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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