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处“听雨阁”中,阁外种了芭蕉,窗下悬了银铃,十分风雅。
菜式简单清爽,但胜在可口。饭后,刘公子欲与羲赫手谈一局,我便与他的正妻李氏在一旁“观战”。
外面传来瑟瑟风声,李氏到窗前看了看笑道:“看这风,似是要下起雪来。”
刘公子正在兴头上,闻言头也不抬道:“去备些酒来。”
李氏下去了,我站在羲赫身边,只见他的黑子与白子旗鼓相当,再看棋局不由有些惊讶。以羲赫的水平,早该赢了才是。不过,我旋即想到,毕竟做客刘府,我们又自称乡野中人,自然不好锋芒太过。
最后刘公子的白子赢了羲赫一目半,羲赫接过一旁丫鬟递上的热帕子敷敷手,笑道:“刘兄好棋力。”
刘公子看一眼羲赫:“谢兄弟的棋力也不差啊。”
李氏正好带了三个女子端酒进来,闻言一笑:“我家老爷的棋力,在安阳可是数一数二的呢。”言语中带了满满的自豪。
我看了一眼与李氏进来的三个女子,穿戴皆不凡,其中一位粉衫的女子肚子微微凸起,想来是有了几个月的身孕。
“韵儿,你怎么也来了,这么冷。”刘公子看着那个女子,语气中都是温柔。
“听闻老爷的好友来了,我们姐妹便想来见个礼。”那女子声音温柔,但神色却带了骄傲。一旁的李氏虽笑着,但冷了许多。
我与羲赫对望一眼,明白了这几个女子的身份。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侍妾,含韵。”刘公子道。
粉衣女子浅浅行了礼:“奴家见过两位。”
“这两个,是老爷的偏 房?,初柳、盛荷。”李氏笑盈盈指着身后两个女子道。
我看那两个女子,衣饰上较含韵自然差上一些,但是看李氏的态度,想来该是这位正房安排的。
心中是明镜一般,后宫争斗惨烈,各方拉拢。到了民间,虽妻妾人数不可能与皇帝相比,但是,只要不是唯一的妻,争风吃醋、钩心斗角,又哪家能避免的了呢?
我的面上带了温和笑意,盈盈施了礼道:“各位姐妹唤我谢娘便好了。”
刘公子笑道:“这是谢兄弟,你们过来见一见礼吧。”
含韵的目光在我面上一扫,朝我示好地一笑:“谢娘真是花容月貌,若是好好打扮起来,一定如仙子一般。我们比起来,都自惭形秽呢。”
我看一眼身上家常的浅碧色棉袍,微微一笑,岔开话题:“看二夫人的身子,该有四个月了吧。”
含韵娇羞一笑,手护在肚子上,“五个月了呢,我身子瘦弱一些,便不那么显的。”
我点点头:“二夫人可要好生休养,毕竟怀孕辛苦。”
含韵看一眼旁边李氏,“这是老爷的第一个孩子,我自然是会小心的。”
李氏笑得尴尬。
刘公子回了头:“含韵,天晚了,你回去休息吧。”又看一眼两个填房:“你们也去吧。”
正要跟李氏说话,李氏抢先一步道:“我来陪谢娘吧,老爷喜欢清净,我便为你们温酒如何?”
刘公子想了想点点头,柔声对含韵道:“你回心些。”
看着她们出去,李氏面上的笑容淡了许多,发现我再看她,又无力地笑笑。
我看一眼正与刘老爷品画的羲赫,又看一眼李氏,对他们施了一礼:“刘公子,羲赫,我想先回去了,不知可好?”
羲赫看这我道:“那便回去吧,我再与刘兄品品画。”说着朝我眨一眨眼。
我知他需要通过刘公子安排见到二哥,便盈盈道:“谢郎,你与刘公子慢慢论画。还请夫人送我回去。”
李氏自然是答应了。
我与她并肩走在配廊上,半晌都没有说话。
“谢娘,你与谢公子成婚多久了?”李氏停下脚步,看一眼廊外疏疏下着的雪点子,突然问道。
我沉吟了一下,想来,我与羲赫相识,已有近一年的时间,便道:“有两年了。”
“我看着你们夫妻,真是羡慕。”她悠悠叹一口气:“谢兄弟没有纳妾吧。”
我点点头:“乡野之人,如何纳妾呢。”
“天下的男人,都一样。”她的手扶在朱红的栏杆上,面上幽怨。
“你们还没有孩子吧。一定要早点生个孩子,起码,当男人变心之后,还有个孩子做安慰。他也不会因为你无所出,去名正言顺的纳妾了。”
我抿了唇,若论到纳妾,沈羲遥的侍妾、偏房、通房还不少吗?全天下,恐怕没有能比他多,也敢比他多的了。而有没有所出又如何?大羲律里三年一次的选秀,又有多少“妾室”入宫呢?
但是却不说话,只是等李氏。我知道,她需要的是一个倾听的人。
“我与我家老爷成婚五载,当初也是门当户对。可是,我一直无所出。他便留恋花丛。”李氏叹一口气:“那个含韵,不过是烟花女子出身,可如今仗着有孕,也不把我放在眼中。”
我一愣,但一想含韵眉梢眼角的风情,确实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子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