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就要走。
这一转身,就看见四爷背着身站在外面。见她出来了,他伸手。她将手递过去,四爷就接了帕子,然后特别细致的将她没根手指都擦了一遍,顺手嫌弃的将那帕子顺手扔了,又抱怨桐桐,“怎么有闲心跑到这里对牛弹琴了!”
对牛弹琴?
正因为四爷到来被吸引了目光的许时念,正惊讶这夫妻间的亲密,紧跟着就被这四个字给气到了。刚才被林雨桐呵斥的时候就觉得气血翻涌,只觉得嘴里一股子腥甜的味道。这会子再也忍不住了,一口老血直接给喷了出来。白色的轻纱上像是点了梅花,猩红色瞬间就晕染开来。
四爷和林雨桐回头,然后对视一眼,这事不对呀!
虽然说话的时候总是说将谁谁谁气的吐血,其实这将人气吐血并不是那么容易。不仅这气人的功力得高,还得这吐血的人心气高,自尊心强,这些条件碰到一块,许是有这种可能的。
桐桐气人骂人的功力,那是一直都不错的。但许时念是那种心气高,自尊心强的人吗?不是!所以,气吐血的概率低到几乎不存在。
那问题来了许时念她是怎么吐血的!
怕是跟现在所处的位置,桐桐的特殊身份,还有刚才言谈里所提及的内容有关。那镇龙石又作怪了!
不过,好在不是叫桐桐跪的吐血了。而是骂吐血了。还不至于将这跟之前李昭的吐血联系起来。
对视了一眼,然后心照不宣:赶紧走吧!
这里现在像个凶案现场!
许时念捂着胸口,看着男人紧紧拉着女人的手大步离去不知道为什么,眼泪瞬间就模糊了。
她不想母仪天下,她也做不来母仪天下的事。她就是个普通女人,向往着尊荣,可一样羡慕这样的做一个普通女人都有的幸福。
她接触过的女人不多,就那么几个。
最先接触的是大嫂,那个叫金平安的女人。大哥因为娶她,大半夜里喝的高兴,仰天大笑。成了亲,进了许家,几年没身孕,大哥都不叫人用大气哈大嫂一口。那种被珍视的感觉,她做梦都想要。
再后来就是文氏。李昭后宫的那些女人,她都懒的在心上放的,因为她知道,李昭也没将她们放在心上。但是有一个女人是个例外,她是文氏。文氏是个李昭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人,哪怕是无奈舍弃了,但他的心里没有一时一刻放下过。那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滋味,她曾经嫉妒的快要发疯。
再然后,就是这个林氏。林氏第一次将一个女人过的幸福肆意的姿态搬在了她的面前。她的男人真的因为她在这里来了,来了也由着她放肆,只在一边静静的看着,看着她撒野放肆。这是一种信任、包容、宠爱那么鲜活幸福的一对夫妻,他们不用说什么,只从那一举一动的小动作上,就看的出来。
她羡慕这些女人,也想着,能给属于自己的男人生儿育女哪怕不能恩爱一辈子,但至少也像文氏那样,曾经有过。
越是这么想,她的心就越是揪的疼。
然后,眼睛慢慢的模糊起来了,她模模糊糊的,看到两个身影。一男一女,朝这边走了过来了。
是他们去而复返了吗?
她看不清楚,也听不清明。
所以,她并没有听见,那姑娘说:“这是你的机会若是不抓住了你一辈子或许都没有机会了她一心只想金家出头,当然了,这对我并没有坏处,可这对于你来说怎么甘心呢?徐家只剩下你一根独苗,她是你翻身的唯一机会这里我跟你看着,进去吧”
男子打扮的人,披着一件雪白的锦缎披风,将头脸都遮盖住了。姑娘的话叫他在原地站了片刻,然后还是迈步朝亭子里去了。
进了亭子,男子将帽子掀开,露出一张如雕如琢的面容来。
许时念刚才听不见,这会子人在近前了,看这人脱了披风,露出宫娥的装扮来,她才知道这是谁。
是徐醇!
徐醇进来了!
救我!请太医。
而徐醇并没有请太医,他就坐在他的边上,手拂过她的脸,“娘娘,被羞辱了吧!你是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所以,我早想说,你的想法太简单,也太单纯了!辽东有金家老二,西北林家有些根基,金家复起,在西北,有多少人敢不卖西北一个面子。就连禁宫,也是金家的天下!他如何会卖您面子。您想的那些他金家现在还是那样的成色都敢这么对你那以后呢?以后真能叫金家进一步吗?刚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桥下可行船,直接到亭子下面所以,你们说的话我听的清清楚楚。之前,金家四奶奶的话,有些还是有道理的。只要李家的江山在,你就是太后。若是心有不甘,你得这么想不想为他人做嫁衣裳难道为了自己的儿子还不能吗?”
徐醇的手放在她的衣带上,轻轻的松了松
许时念用劲了全身的力气,才只抬了抬手,摁住了徐醇的手。
徐醇便停下来了,“我从不做强人所难的事。但你得想想想想,去做一个母亲,去生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然后为了自己的孩子争取一片属于自己的,谁也抢不走的,再不用看任何人脸色的江山到底好不好到底是去被人看不起被人羞辱好,还是自己努力,争一片属于自己的天下好想想想想林氏羞辱你的话她笑话你不能做母亲,根本不配母仪天下你为什么不做个母亲,做个母仪天下的太后给她看今日的羞辱来日,您的亲自讨回来想想,难道真的一点也不动心吗?您的哥哥做皇帝,他不听你的。他对金家比对您还亲。但是亲儿子不一样,亲儿子不听母亲的还能听谁的?”这么说着,徐醇就小心的看着许时念的表情,看着她的挣扎之色,他慢慢的抽出手,“娘娘,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你要是不愿意,那么我今日的冒犯,就算是惹怒了您。哪里还敢在宫里呆着。我这一走,您将来若是想通了,再想如何,可未必能找到这么一个机会,还有像我这么大胆,且知道分寸的男人呢”
话没说完,他的手被抓住了,攥的紧紧的。然后攥着他的手慢慢的放下,许时念缓缓的闭上眼睛,脸上再无挣扎
徐醇脸上并无喜意,他轻轻的挑开她的衣服朝外看去。
外面,英姐儿背对着亭子,手紧紧的攥着桥上的栏杆。留的极好的指甲,折断了也没有察觉。身后是那两人粗重的呼吸声日子一瞬间就像是回到了过去自己的丈夫和自己的姑姑最熟悉的身体和另一具苍老的身体纠缠在一起
她听到里面完事了,然后一刻也不再停留,顺着桥就上了岸。这里守着人,她告诫他们:“娘娘在里面有事,不论是谁都不许打搅你们在这里等着,叫你们了,你们再去伺候”
林雨桐和四爷并不知道身后还发生了什么,两人一绕出去,就看见李诚带着岑氏朝这边来。岑氏身后跟着琼姐儿、久儿还有岑七娘。
岑氏着急,但却没多问,“你们从那边过来,看见贺家大太太没有?”
找贺家太太何须李诚跟着?
必是不好对外说找自己呢,只假托贺家大太太罢了。
事实上,看见琼姐儿,林雨桐和四爷便知道,贺家太太八成是被诳去了。还靠着她再诓了琼姐儿,然后用琼姐儿诱导桐桐,再用桐桐引出四爷。看着是绕,但确实百分百能达到目的。
李诚拉了四爷,“园子大,不定在哪里呢。慢慢找吧,再往里都是女眷,我们就不进去了。”
然后携了四爷的手就离开。
林雨桐朝四爷点头,叫他只管放心。这才跟岑氏朝回走。
都是自己人,岑氏低声问:“到底是谁敢在今儿搅事?”
林雨桐朝皇宫那边指了指,然后竖了竖大拇指。
岑氏一愣:“她干嘛?”然后不等林雨桐回答就摆手,“我还不问了!人心大了,任谁也拦不住。”
以为是许时念争取金家的支持呢。
林雨桐没说话,算是默认:“确实是给你添麻烦了。今儿你最累,还要你跟着跑”
“嗐!过了今儿就歇下了。”岑氏拉着林雨桐就走,“快开席了,咱们赶紧的。”
到了席上,琼姐儿才低声跟林雨桐道:“那岑家的七娘,挺机灵的。可能一直注意着您呢,看见您跟着一个丫头走了,她一边叫丫头远远的跟着,看着你去的方向,一边去找我义母了我跟义母正急着往过走呢,跟她碰了个面对面她急着说了,义母就说已经知道了我们还都没有说话呢,她就吩咐下面的人,只说是我婆婆不见了,四处寻我婆婆呢,只字都没提您”
有眼色,知机变。
林雨桐‘嗯’了一声,吃完寿宴,要走的时候,还特意去跟岑家的大嫂作别:“这几天王府忙,先歇几日。过几日,我府上那芍药开了,请您过去,咱们也好好的热闹两日。”
这就是进一步磋商婚事的意思。
岑大嫂一脸的喜意,看了七娘一眼。七娘只低着头,带着几分矜持。
要走了,林雨桐看琼姐儿:“你好生等着你婆婆,好好的服侍她回去。”
这是面上的话。
岑七娘就拉着琼姐儿的手,意思是您放心,我跟大姐一起在园子里。客人走了,岑氏还得照看着收拾,七娘陪着岑氏,不会那么早走。
林雨桐拍了拍七娘的手:“好孩子!”
她的马车出了二门,四爷就上来了。大女婿等在外面,“岳母您先走,我在这里等着琼姐儿。”他已经知道自家母亲的事,知道以琼姐儿的性子,必是在里面等着呢。
林雨桐就安慰,“应该无碍!你稍微等等,估摸着很快就出来了。”
可不很快就出来了吗?
贺大太太以为被皇后召见,结果被带到一处屋子,里面什么也没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锁在里面了。原想着还有去找儿媳妇的丫头报信,却不想再等不到人。就她跟丫头在里面耗了这大半日。又是饿又是渴,也没人过来。
眼看着日头都落山了,门外锁一响,她急忙出去的时候已经不在人了。好容易走出来,客人都走了大半了。她现在哪里还敢说皇后召见的话,那凤佩一定是皇后的吗?宫里丢的东西多了,外面淘换去,谁家都能淘换点这个东西来。
一则,她怕惹是非。二则,她倾向于被谁恶作剧了,压根就不敢言语。
岑氏一脸的着急:“哎哟!可算是找着你了。再找不到,我们琼姐儿得急着什么样儿。这一转脸,不见婆婆了我跟她保证说丢不了,她也不敢回去,就怕没法子跟姑爷交代。”
贺大太太脸上带着几分尴尬,“那个,还真是年纪大了,不济事了。靠在树下晒太阳,谁知道睡过去了。这丫头也是糊涂的,竟是不知道叫醒。这不,耽搁大家了!”
耽搁什么呀?
岑氏收拾了礼盒,又带了食盒,“都没顾上吃饭,一杯寿酒都没喝。姑爷在外面等的肯定着急,这乱糟糟的我也不留你了路上好歹垫吧点,是我的心意。”又说琼姐儿,“赶紧扶着你婆婆看这傻丫头,脸都唬白了”
琼姐儿就瞬时扶着贺大太太往回走。其实心里正憋笑着呢,义母是真坏。
这会子婆婆着急的不是饿,饿还能忍,不能忍的是出宫。这一定是在哪个地方拘着呢,出来又到处都是下人,她带着丫头不敢出宫,见了主家还没说出宫的话呢,又被搓出来了。
这有个好处,那就是上了马车就得出宫。这要出宫方便,就不好跟自己这个儿媳妇同坐一辆车。很多话就不必问,也不比追问。
果然,到了二门,婆婆开恩,“你不用陪着我。要不然还得跟我回府里去。家里茂哥儿还等着呢,怕是等不到你哭闹。赶紧走吧,我这边有车夫,叫知庭跟你一道儿走”
直接给打发了。
没等贺知庭问呢,人上了马车,车就动了。他只得跟着媳妇上车,琼姐儿自是不会说这个,只道:“你也别真不去问问,等到家了,你带着人回府里一趟,看看母亲今儿到底是怎么了?”说着,又把今儿的遭遇详说了一遍,“幸而我是一惯的谨慎,要不然,还不定出什么事呢?”
抢了女眷随身的东西,这伎俩当真是龌龊。
贺知庭脸色都变了,“谁敢这么大胆?”
琼姐儿附在贺知庭的耳边,“我娘说八成是皇后。母亲去了这半日,会不会是去见皇后去了?我娘那边自是不会出去说的但到底是顺王府办事,多少眼睛盯着呢。还没怎么着呢,贺家就跟皇后又搅和在一起,这要传出去,是要出大事的这事怕是得相公好好的跟祖父和公爹说说,别小瞧女眷的事,有时候这种事一个不好,就能影响大局”
贺知庭的表情慢慢严肃起来,“竟然是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