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苗点头,见电视新闻的声音还挺大,就推小四往里面去。
两人走了,林阳给林雨桐使了眼色,“还是想干药店吧?”
林雨桐没言语,只点了点头。
齐芬芳轻哼一声,“现在想起来弄了,晚了。我上周还路过了那边一回,那么大的小区,药店开了四五家。没戏,开了就砸。”
林雨桐就道:“您别上火呀!那铺子不是还有我一半吗?”
但其实不用林雨桐拦,因为小四干不过那边的租户,她打了电话过去,才一试探,想要暗示的话还没说出口呢,人家就说了:“您不知道,我现在这边多少货呀!这年前快递有多大的量您来瞧瞧就知道了。我要是敢延迟送您知道这送迟了,被投诉了我这得被总公司扣多少钱!这半年我挣的都不够赔的。您要是真用这也好说,我不是不愿意给您腾出来放心,咱不是为难人的人,您把这个损失都包了”
“我也不要你现在就腾出来,等过完年”
“过完年就难道少了?”那边就说,“您是不入这一行,永远不知道这一行里的水有多深。这过年了,能回家的回家,能探亲的探亲,这不能回家不能探亲的,这还不得给家里寄东西呀。这世事大了,您用不上快递,那用快递的人多了去了至于这些粉刷的钱我都不要了还有我这执照之类的可都是在这边注册的,这回头手续还很麻烦,得耽搁多少都不好计算对了,我这名片包括车上的喷绘,可都是这边的地址,我这一个个的算下来带上损失,没有个三十万不行吧”
三十万?
你怎么不去抢。
“姐姐,您觉得三十万多了?您听说过万事开头难吗?我这出来创业资金哪来的?那是欠着高利贷的好容易鼓起勇气创业了,好容易开头了,且熬过了最艰难的开头难,您一句话我就得重新再来这就跟下的种子才发芽,您就二话不说的要给薅了我这要是换个地儿能发芽还罢了,这要是发不了芽,那这一辈子可就毁了?我这以后靠啥生活呀?生活没着落了,我怎么买车买房?我要没车没房我上哪找媳妇去?我这要找不媳妇您拿什么赔我?这要是没媳妇还欠着债,再把我那没见过世面的爹妈吓出个好歹了,你负责吗?万一二老心脏不成,嘎嘣一下没了,您说我还能活吗?干脆自挂东南枝好了”
小四被气笑了,“叫你这么一说,这么会子工夫,我杀了仨人了?”也不怕晦气!
碰瓷没这么碰的呀。
小伙子在那边坐在老板椅上,快递员忙着分货呢,前台胖胖的小妹子忙她的,他坐在老板椅上,脚搭在台子上趁机也歇歇,“姐姐,您何止是杀了仨人呢?我还有个妹妹呢我妹妹还在上大学,家里没钱供养了,她该怎么办?第一,她兼职打工赚钱,然后可能遭遇很多欺凌第二,她直接辍学了,然后大好的前程毁了,人生从此拐了弯第三,亲人死了,她想不开,然后追着我们而去一家四口,大年夜惨死新闻头条都得写上,‘大年夜一家四口遭遇了这样的事,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合着我这又道德沦丧人性扭曲了?”小四心里暗骂一句,我这咋就挑了这么一个货想不开的把房子租给他了。
那边差点笑出来,还故意绷着,“您怎么还往自己身上套的。啥都有捡的,就没听过捡骂的。姐姐,咱不闹了。乖,你过你的年,我做我的生意。房租会按时给您的,当时承诺您的我半点不打折扣的执行真忙着呢,回头有空了我陪姐姐逗闷子!”
谁是你姐姐?
咱俩谁大你心里没数吗?一句一句的姐姐,亏的你叫的出口。
那边电话挂了,小四气的要死,摁了电话狠狠的将手机摔在床上,说林雨苗,“您也听见了吧?后面的话虽然是胡说八道,但前面的道理没差。人家才刚开头,万事开头难。打开局面不容易,这突然的变动真能叫人家的努力白费了。你要是真想干点啥,自己找铺子不一样呀?用我和二姐的铺子,我也不会少算你租金。”
这小气劲的,我说不给租金了吗?
“那算了,过了年再说。”林雨苗一边往外走一边嘀咕,“你怎么找的人?哪找的人?怎么这么能白话呢?”
是啊!怎么就找这么一能白话的。
林雨苗出来给一家子学,一边学一边笑,“我都听的没脾气了咱家租过那么多的租客,都没这样的。”
齐芬芳心说,那么多租客里撞上了二姑爷,也算运道不错。
村里还有家里没儿子的,也从租客里给自家孩子想淘换个招赘的女婿,结果跟自家二姑爷一比,那是一个也没成。
林忍让就说,“那是个做生意的料子。”
“小四牙尖嘴利的,都没她说话的份。”林雨苗兀自乐呵,之前急着找铺子的劲头又没了,好似就是兴致来了问一声,兴致过了又算了。
大过年的,齐芬芳也忍着没说。
这会子炸的肉丸子出锅了,她盛出来给林阳,“给你姐夫送过去,叫他尝尝。”
林雨苗就小小的说齐芬芳,“您这偏心的可厉害。只偏心你二姑爷”
“我二姑爷给我二闺女剪脚指甲,我大姑爷给我大姑娘剪吗?”不剪就别废话。
林雨苗狠狠的咬了一口丸子,晚上回去前前后后就盯周安民,周安民被盯的发毛,“我这累一天了,你想咋你说。”
林雨苗说不出叫周安民给她剪脚指甲的话,见闺女坐在地毯上一边玩布娃娃一边看电视,就道:“你闺女刚洗了澡,脚指甲得剪了吧。”
周安民就找指甲刀,然后也坐地毯上,看见他闺女那眉眼到裂开的嘴唇都表示他很愉悦,“叫爸爸看看,指甲长了没?”
“长了呀!”可可伸了脚过去,“爸爸,我想涂红指甲”
“你还要上学,老师不让的吧。”
“辅导班老师不管,都放寒假了。”
“那上课你的注意力都在你的手指甲上,也没法好好听老师讲课了乖,等大了”
“我涂脚指甲”
“臭美的,还想涂脚指甲,行,爸给你涂,别动,剪好了给你涂”
林雨苗就等着,等着那边剪完了,周安民果然就问:“你的指甲油呢?”
林雨苗把脚伸过去,“我的也长了吧”
“哎呀好看还是怎么着啊脚怎么老往人前深呢?”周安民朝后退了一步,“赶紧的,指甲油在哪呢?”
林雨苗气的变脸,“我的脚臭吗?”
这一变脸就是恼了,这就绝对不能惹了。他赶紧道,“现在谁还臭脚呀?不臭,你刚才吓了我一跳。指甲长了那你明天去叫人给修修脚,趁着长长了修出来好看我剪出来的方不方圆不圆,影响夏天穿凉鞋。”
哦!这还差不多。
林雨苗指了指抽屉,“那个抽屉里的有些指甲油不能随便给孩子用”
懂懂懂!
周安民怕这一茬过不去,还专门叮嘱,“也把头发拾掇拾掇,做做脸,叫人按摩按摩,钱再挣的少,你该给自己投资的就不要省。”
这话听着就更舒服了。
然后林雨桐就奇怪,在林家这边,林雨苗老盯着她的脚瞧。家里地暖开着,比较热,袜子也穿不住,光脚在地板上热乎乎的,没客人过来,她就光脚在家。然后林雨苗老看,把林雨桐看的怪怪的,回去问四爷:“这脚长的不好看呀?”
挺好的呀!
修长,拱形也很好看,脚趾也好看。
四爷给出结论,“没染指甲吧?”
怀孕了染什么指甲呀?
也有怀孕能染的指甲,“晚上我给你染”
四爷不仅会染,还会在指甲上作画。
然后林雨苗第二天一见就斯巴达了,老二脚趾上那像是画的东西也是妹夫给弄的?
她今儿不打算脱袜子了,老二两口子这恩爱秀的,齁的人难受。
今年一家子都在林家过年,林雨桐的大肚子,不好路上折腾。周安民大年三十还在值班,晚上才能回来,因此也就不回老家了。
年夜饭等周安民回来才吃的,他跟四爷私底下嘀咕:“挑担呀,照顾照顾我你们新婚燕尔,我们这老不蔫的年轻的时候怎么看怎么好看现在都老猪蹄子了真心受不了我闺女的脚丫子啃一口都行,老婆的就算了”
再说了,剪不剪脚指甲跟爱不爱的,这是没多大关系的吧。
有些人人家两口子用一个牙刷都不嫌弃,有些人比如自己,两口子用一个杯子喝水,都觉得别扭。
这真不是说就是嫌弃可你老比对着那腻歪的有些过分的人,那这日子当真就过不成了。
他这边吐槽他的,可一说话开始,四爷就招手叫可可了,给孩子压岁钱嘛。这边给孩子递过去,孩子高兴了,然后收了一堆红包。小四就逗呢:“这红包给谁收着呀?”
“我自己收着。”
“这是几个了?一共多少钱呀?”
多少钱孩子没数,只知道个数少了两个。她先找她爸要红包,“爸,压岁钱”
“明早给你”自家孩子那就是拿出来叫她瞧瞧就算了。
可可不乐意,人家都是今儿给,干嘛明儿才给我。孩子带着几分促狭的一笑,“妈——”她大声叫她妈,“我跟你说个秘密”
啥秘密呀?
“刚才我爸跟我姨夫说说你是大猪蹄子”
哪有在妹夫面前说妻姐是大猪蹄子的?
林雨苗手里的筷子就去甩周安民,四爷赶紧道:“大姐,没有姐夫说医院的事呢”
医院的事有大猪蹄子?
周安民赶紧辩解:“医院什么症状没有”
林雨苗信他个鬼,他这人虽然不怎么行,但从来不会这么说病患。因此可以断定,必然是说她的。
这么多年,你说不是就不是吧,回家了咱们再细说。
周安民对这挑担还挺感激的,关键的时候在同一阵线上。
那边可可却低声跟他姥爷说呢,“我没听错我爸就是说我妈是大猪蹄子还说我的脚丫啃一口都行”
齐芬芳在边上听的真真的。
这大女婿越发的不讨喜了。你闺女的脚丫好看,我闺女的好看不好看,你来问问我们这亲爹妈来?
于是,吃了饭,丈母娘就说,“大振呀,桐桐不能熬夜,你俩下楼赶紧去歇着吧。”又喊周安民:“老大家的,厨房交给你了。做是我们做的,大振人家没少给家里跑腿,收拾厨房没意见吧?”
“应该的!应该的。”周安民面上赔笑,心里却觉得,该抓紧自家孩子的教育了。这多嘴的毛病跟谁学的这是?
过年就这个节奏,大年初一,林雨桐打了很多拜年的电话,然后接待了很多拜年的同事,晃晃悠悠的就过了一天。大年初二回娘家,反正这几天一直在这边吃饭。
只要周安民在家,收拾厨房的活都是他的。他迫切的希望老三赶紧结婚,等苏南住进来了,家里的活总归是不该叫他干了吧。就特积极的问,“苏南跟三妹的事,定在啥时候了?”
林阳正在愁这个呢,“按说放在暑假我比较从容但是这得半年呢。”
齐芬芳白眼一翻,果然是姑娘大了留不住。
林忍让就道,“那就正月底二月初,选个周末就行。考虑苏南那边父母的具体情况,肯定也不能很铺张回头我跟亲家说一声,哪怕是弄个茶话会呢,简朴热闹就成”
十分的通情达理。
林阳就挨着林忍让坐了,“爸,您现在咋这么好了呢。”
“你不委屈就行。”齐芬芳轻哼一声,“按说咱们家办酒席也行,但想想苏南那脾性,肯定不让。他的朋友又多,偏他干的那行,他那后爹又还是个领导,犯忌讳。咋办都是办,我们想的明白。”
林阳就笑,“我不委屈我这就给苏南说一声”
周安民特高兴,“年初是老三,年底看能不能轮到咱家小四”
再弄一能干活的来,他真就解放了。
然而小四现在最烦这个了,齐芬芳被提醒了,她说小四,“明儿上午十点,你可别忘了。”
忘不了!
小四烦躁的起身,“我进屋补觉去了。”
林雨苗一边嗑瓜子就一边问林雨桐,“谁给介绍的?咋个情况呀?”
“我不知道呀。”林雨桐真不知道,“提了好几个,不知道妈说的是哪个。”
“是个在市政府做司机的小伙子,部队复员的”
司机也看是哪里做司机的,这政府部门的司机,若是机缘好,做了领导的司机,领导偏又官运亨通,那这一类又被称为生活助理的人其实是能有一个很不错的前程的,人家是有编制的。
听起来只是司机,但其实算是不错的。
林雨苗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就有点小嫌弃,“怎么是个司机呀?”
周安民就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别胡说,你知道什么呀?司机跟司机不一样。一样是看门的,在小区门口这看门的,跟政府门口的看门的,能一样吗?”
林雨桐却觉得这个不好,这种的有好的机遇还好说,就怕那种倒霉的,自己难保干净。司机跟领导其实捆绑的很紧,人家在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拿了谁什么东西,这些人都是目击者。看见了就得有一份。遇上好的领导他还能干净,遇上那可就想干净也干净不了。
她就说齐芬芳,“也别谁给介绍,你觉得都得叫见。至少从你这里得筛选一遍。小四的事,也没那么着急。”
林忍让就听出二闺女的意思,“那你的意思是这个不见?”
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