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犹豫着逡巡了好几次,最后还是没按下钮。
算了,听录音干嘛,听真人说话多好!
尚楚掏出手机,给白艾泽拨了个电话,惴惴不安地听着那端传来的响铃声。
他们这种有钱人家一定在酒店聚会吧?他那边是不是有一大家子人?他方便接我的电话吗?会不会太打扰了?
但是......但是好想他喔,算了,打扰就打扰吧,管他三七二十一还是二十八呢!
尚楚在听筒这头还没纠结完,那头就被接起了,白艾泽低沉的声音响起:“阿楚。”
“嗨,白艾泽你好。”尚楚脑子一卡,蹦出来这么一句。
“尚楚,”白艾泽笑着回答,“你好。”
“嘿嘿......”尚楚抱着熊傻笑两声,“在哪儿呢?吃了吗?”
“在家,吃过了,你呢?”
那头好像隐约能听见风声,尚楚微微皱眉,说道:“怎么那么安静?就你一个人吗?”
“在阳台上接电话,你呢?”白艾泽问。
尚楚一只手牵着小熊的手晃了晃,轻声说:“我也在阳台,我吃完了,你看春晚了没有,小品好好笑。”
“嗯,是挺好玩的,”白艾泽说,“年夜饭吃什么了?”
“那可丰盛了去了,”尚楚挑眉,若有其事地盘点到,“吃了烧鸭、烤鸡、螃蟹、皮皮虾、杂烩汤、炒鱿鱼......哎反正可多了,说不完。”
“哇!”白艾泽配合地发出一声惊呼,“这么多好吃的,阿楚好幸福。”
“你都吃什么了?”尚楚心底的烦躁和不安就在这么毫无内容、一来一回的对话中被神奇地抚平了,笑着揶揄道,“白二公子总不可能年夜饭都吃不上好的吧?”
“还真是,”白艾泽回答,“我们家口味清淡,做的菜都差不多。”
尚楚幸灾乐祸地笑出声,从口袋里掏出猫吃剩下的半根香肠咬了一口,说道:“听见没?我正在啃猪蹄,卤得贼入味,香飘十里!”
“你......”白艾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声音一顿。
“怎么了?”
那头静默了片刻,白艾泽才接着说:“嗯,全首都几百万人都被香到了。”
“滚滚滚!”尚楚笑骂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不是,我是说你明天什么时候到基地啊?”
初一青训营休息,一般人都会选择下午再回营,但尚楚却任性地希望白艾泽早点来,越早越好。
“你呢?”白艾泽不答反问。
“我啊?”尚楚抿了抿唇,小声说,“我可能会早一点吧......”
“抱歉,我比你晚一些。”白艾泽说。
尚楚心头一紧,立即说道:“有什么好抱歉的,你晚点再来,在家多待会儿,毕竟是初一嘛,走走亲戚什么的......”
“抱歉,阿楚,”白艾泽的声音沉静但嘶哑,“我来晚了。”
尚楚一愣,片刻后眨了眨眼,缓缓地抬起头。
白艾泽的声音并非从遥远的手机听筒中传来,他就站在不远处的栏杆前,上衣下摆被风扬起,发丝难得的有些凌乱。
“你怎么......”尚楚动了动嘴唇,艰难地开口,“你不是在天台吗?”
白艾泽看着被一堆小熊团团围住的尚楚,穿着他熟悉的黑色棉袄,宽大的兜帽盖住上半张脸,尖细的下颌在灯下显得尤为苍白,有种脆弱的精致。
“你不是在啃猪蹄吗?”白艾泽目光微动,眼底闪烁着深邃的光。
尚楚垂眼看了看手中那根廉价火腿肠,立即把它塞回口袋。
“今天过得好吗?”白艾泽问。
“好......”尚楚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不好,操|他妈的不好,烂透了的不好,手机流量没了最不好,反正不好。”
白艾泽笑:“我也不是很好。”
尚楚也笑:“好巧,我们到了同一个天台。”
白艾泽大步上前,停在了台阶下,弯下腰俯视着坐在台阶上的尚楚。
“阿楚,过年好。”
“艾泽,新年快乐啊。”
砰——
零点钟声准时敲响,璀璨的焰火在夜空绽开。
“请问我可以进行拥抱的下一步吗?”白艾泽盯着尚楚淡色的唇角,沉声问。
“什么?”
在烟花和爆竹巨大的响声中,尚楚只看见白艾泽的嘴唇在动,却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
“抱歉,来不及征询你的同意了。”
白艾泽说完,伸手扣着尚楚的后脑,一把将他的头带向自己。
尚楚一愣,双眼被兜帽压住,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但嘴唇上却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
这种感觉陌生且奇妙,仿佛烟花绽放的地方不在远方,就在他的脑海之中。
他眨了眨眼,睫毛划过兜帽内侧的布料。
白艾泽含着他的唇珠,温柔且仔细地吸/吮。
他好像说了句什么,这次尚楚听清楚了,白艾泽在叫他的名字。
“阿楚......”
他双手一松,怀中的小熊骨碌碌地滚落到台阶上,黑葡萄似的圆眼睛看着两位相拥的主人。
“阿楚......”
他在白艾泽的呢喃中丢盔弃甲,极其缓慢地闭上了双眼,抬手环抱住了白艾泽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