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又看了捧着盒子进来的仆人,心中一沉。
采采继续笑道:“听说李夫人最近有了天大的喜事,我家小姐既知道了,又怎能不尽一份心意?偏偏启明少爷最近正忙,我家小姐便代为准备了一份贺礼,这不,叫我快马加鞭送来了?”
采采说的轻巧,神情却不容置疑。李红月无奈,只能道谢收下;心中却只有紧张。
宋平安则慢慢意识到采采口中的“小姐”,听起来好像与陆启明关系实在好极了。
“宋姑娘,”采采目光转向宋平安,轻声道:“上次启明少爷在暮途遇险,多亏宋姑娘仗义相助,我家小姐一直感激在心。”
宋平安摆手连道“没什么”,心中不是滋味极了;她很想站起来就走,可连说服自己的理由都找不到。
“这是最适合宋姑娘修行的药剂,”随着采采的话,另一个仆人把一个托盘恭敬的放在宋平安手边的桌子上,其中满满的全是瓷瓶。采采和声道:“用普通的药剂,我家小姐担心太过敷衍、以后被启明少爷责怪,便特地请了四品的炼药师前辈为宋姑娘量身订做了这些。”
宋平安知道此时应当说“谢谢”的,可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采采也不在意,反而满意极了。她礼貌的一笑,起身道:“那采采就不再打搅了。”她笑容添了些活泼,眨眼道:“今天我也算在李夫人和宋姑娘面前先得了个眼熟。等过些时日,启明少爷和我家小姐结伴回咱们暮途游玩的时候,二位可不要忘记采采呀!”
她走到门口时,忽地回头问道:“宋姑娘,去中洲武院的时候,可需要我家小姐派人来接你?”
宋平安恍恍惚惚间脱口道:“不了,陆公子要我一路同去。”
李红月听了顿时一惊,而阻止也来不及。
果不其然,采采脚步顿时停了,回过头来时不再有一丝笑容。她挑剔的扫了一眼宋平安,冷声道:“宋姑娘,人贵有自知之明。我家小姐是看在启明少爷的面子上,才对你另眼相看,你勿要不知好歹!”
宋平安脸色瞬间涨红,握紧拳头,正要说什么。
采采却不等她开口,冷笑道:“我家小姐与启明少爷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双方家族亦乐见其成,又岂是你能痴心妄想的?”
宋平安费劲全身力气才堪堪忍住泪水;李红月也气的发抖,然而想起腹中的孩子,又怎敢发作?
采采微微一福,淡声道:“采采心系小姐,一时激愤,如有得罪之处,请宋姑娘谅解。”
“你!”宋平安既愤怒又震惊,她本就不善言辞,一急就更加说不出了。
这时高空中有一头雪白的猫头鹰俯冲而下,落在采采肩头,爪上正有一个信筒。
采采一看信筒的红色,脸色登时一变,顾不得说什么,慌忙将其拆开来读。
信上寥寥几行,扫一眼就能看完,而采采却面色惨白的读了数遍;她合上小纸卷,眼泪瞬时像断线的珠帘一样往下掉,再不见之前六神在在的模样。
李红月心中冷笑不已,暗骂:“最好你那什么小姐死了才好!”她虽嘴上没说什么,神情却露出些幸灾乐坏来。
采采心中既慌张又焦急,恨不得自己现在就在广扬城,才能出一分力。她想着这次一半是自己擅作主张的举动,忽然觉得自己实在是无知无聊幼稚透顶;而看见李红月二人的神色,一时间又气又悲,猛的将纸条丢给她们,黯然道:“你们自己看看吧。”
宋平安莫名其妙,结果一看到“陆启明”三字,心脏顿时一跳;而看到后来,她的手不禁发起抖来,几乎拿不住纸条。李红月虽有猜测,而看到内容,也登时面无血色。
宋平安情不自禁按起佩剑向前踏了一步。
采采一怔,看她神情,立刻猜到了她的意思,不由脱口道:“不行!你千万别去!”采采神色复杂;她本以为宋平安只是个贪慕虚荣的女子,没想到她竟这般真心。
采采不禁后悔自己把纸条给宋平安二人看。她低声道:“宋姑娘,我虽不喜欢你,但也不愿意害你去死。我想,若是启明少爷的话,也定然不想你去为他冒险。”
宋平安眼眶红红的,之前忍住的泪水在此刻加倍的流。
采采叹了口气,不再停留,急匆匆离开了——她要尽快回去。
……
纸条还掉在地上,没人去拾。
宋平安深吸了口气,用手胡乱抹了抹脸,颤声唤道:“月姐……”
李红月拉住她的手。
宋平安努力稳住呼吸,道:“月姐,你帮我个忙。”她等李红月点头,继续平静道:“帮我把那些霁月灵草……还有刚刚的药剂都卖了,把钱给我家里人送去。”
李红月已把她当自己妹子,听了这话,心痛不已,不由劝道:“平安,还是我……”
宋平安坚定摇头——月姐怀着身孕,怎么能去?她望向西南陆城的方向,低声道,“他可能用不着我去……但我真的没办法不去。”
“再说,”她忽的一笑,温声道,“好多人都说过,我名字起的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