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好像在孤独的沙漠中寻寻觅觅许久的人,终于发现了熟悉的绿洲真真切切,而不是海市蜃楼,那种欣喜若狂简直难以用言语来形容。青离笑着笑着又心酸起来,自己真的好多疑,居然以出山来试探自己母亲。
在这心潮汹涌的一刻,珞珈山山外传来一声悠长哀婉的龙吟,在那满天的星空下穿透严实的结界,化作山间的一缕若有若无的清风,谁也没有惊动。唯有青离在那怔怔间敏锐的感觉到那龙吟中的伤心萧瑟之意,陡然让这温暖的夏夜变得清冷,这哀婉悲恸之意深深撞入青离的心田,让她强自摈弃的落寞和哀伤一下子回来,变得更深更酸涩。明亮的月色仿佛也变得哀婉悲伤,仿佛也在怜惜西海上那孤独的茕茕身影。
青离顿了顿,身影缓缓踱步走出岛外,清澈如水的月色下,幽暗深黑的大海横亘于天地之间,海风阵阵激荡着滚滚海浪不断地冲刷着珞珈山的山体。青离有些惊异自己的视线居然变得这么好,能够清清楚楚的看见八百里外那个独自在海浪上行走的男子,他的眼睛望向璀璨繁华的星空之上,寂寞得仿佛凝尽了人世间的寒霜。
那是不久前才遭受丧妻之痛的敖不破,一起离开的还有他们不足两月的胎儿,他们的婚事就像灿烂光辉的烟花,经历了无数艰难险阻砰然绽放,人们正在目眩神离欢喜赞叹之极,那美丽的传奇便戛然而止,都说金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可在那短短的两三个月却凝聚了他们一生的波折幸福和痛苦,也许他们更愿意选择朝朝暮暮。
也许是感应到青离的目光,那敖不破居然迎风破浪而来,碧波之上他一身白衫素服随风飘荡,显得益发宽大而空荡,他满是哀伤的脸上浮现一丝迷惘,眼眸中寒光点点。“原来是你。”他低沉断续的声音像从胸腔中缓缓呼出的叹息,带着说不清的缠绵悱恻,却不是对着眼前这个温婉如玉的女子,而是对着她的身后无穷无尽的苍穹,仿佛要看透宇宙中的极致,突然又一扬手他咕噜咕噜往自己喉咙里面灌了极为浓烈的玉版春,一股淡淡的酒香弥漫开来,在海风的腥气中飘散游离消失。
青离心中浮起一阵极为复杂的感觉,这个男子曾经在梅林中给他最初最深刻的印象,那时候他对着寒雪吹奏玉笛的浓烈哀伤让未曾经历人生悲欢离合的她深深陷落。然后随后她失意于他的幸福黯然离开之后,两个人却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个握着娇妻玉手的幸福男子如今是丧妻丧子的鳏夫,而自己却在明了华落的默默深情后彻底失去了他,两个人居然此刻同是天涯沦落人。
青离平定了呼吸缓缓问道:“三王子怎么在西海?”是啊,他本该在天庭待命请罪才是。
敖不破的下巴上青青胡茬挂着晶莹的酒滴,在他沉默的时候被风吹干,许久之后他才开口回应。“夏王放我的假,让我来求求爹娘,好知道心如的墓地在那里。”他落寞的说着,仿佛触及道胸口的伤处般,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嗽着咳嗽着他的眼泪也迸发出来:“心如,心如,我都不知道你葬在何处,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是我不好,我不该娶你,我不该逆天而行,是我不好!”仿佛响应着他的悲痛,整个海面遽然升高三丈,巨大的浪头扑打上岸,连月亮都漂移进乌云中,海面顿时黯淡下来,只是隐隐可见那沧海浮岛上两个静静伫立的人影,半响未动。他已经不是之前的他,不再像往日那样机敏深沉而富有朝气,此时此刻他像一块被揉碎拧烂的破布,与世间寻常酒鬼并无不同。
青离有一阵恍惚,那个温柔的人间女子,清甜的笑容已经变得模糊,她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缄默的坐在沙滩上,慢慢的等着敖不破喝完了所有的酒,等他狠狠捏碎空了酒瓶,等他将沙滩上的沙石统统扫入海中,等到天色将明之际,敖不破才似清醒过来,怏怏无力的对青离致歉:“惊扰小姐了,不破实在抱歉。”他的眼睛暗淡而没有生气,可是举止间却恢复了彬彬有礼,伴随着晨光一起到来的,似乎还有他与生俱来的世家子弟风度,与夜晚下的他判若两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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