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心态出了问题,还是他两人八字天生犯冲?自认是翩翩有礼之人,他一向不对女人发飙的——除了像个花痴似对他纠缠不清的女子例外。
但此刻,情况似乎大有不同了,冬苇虽不像那票花痴般的对他死缠烂打,但也算赖定他了,而他也奇怪,自己怎么见到她总有发不完的牢骚呢?也知她已够委曲求全的了,偏偏他却又爱找她碴,非得激得她无地自容、无得生存方休。
现在,他家不再随处可见臭袜子、脏衣服等垃圾制造成的景观。
他丢,她随后捡。有时他会特意宛若被闯空门般的翻箱倒柜,一番捣乱所有的整齐,每每惹得她一阵错愕,而他却是一阵发泄过后的快感。
偏她像个没啥脾气人似的,总不发一语地将他刻意翻乱的衣物,又—一地归位,仿佛自得其乐般,丝毫不以为忤的。
周而复始,说不倦是骗人的。冠侯开始检讨自己,昔日喜爱干净居家生活的谷冠侯去哪了?昔日尊重女性,且敬而远之的谷冠侯又上哪去了?即使有人曾无情伤害他,但沈冬苇并不曾伤害过他,甚至还死心塌地、任劳任怨,一回又一回地帮他,他怎可如此狠心,一而再、再而三地以无理行为欺凌她,以不耐的言语侮辱她?还有乐此不疲的变态想法呢?
而她还乱有本事的,镇定且冷静,可以不予回嘴,只静静地收拾他所制造的残局。到底是他耍个性装酷,还是他可恶欺人太甚呢?他自己似乎也迷惘了。
一样是破坏后的寂静,今天他反而觉得倦了、累了。
看着她蹲下的身躯,安静地抬起玻璃碎片,望着她跪在地上为他收拾又拉泄一地杂乱不堪的衣物抱歉的话梗在他的喉头,一向炯炯有神的眼睛布满疲惫的血丝。
他明白,再这样下去,他的暴力倾向会日益坐大,自己的恶性若不调整,终究会成为废人的!他想,他不能再任自己如此颓败下去了。
鼓起勇气,沙哑、困难地说道:
“别收了,你不需再忍受我的臭脾气,也别再为我发泄过后的混乱收拾残局了。”
冬苇反倒没他看得严重,只是心忖,反正收也收习惯,不收还觉得怪怪的呢!知他想法后,冬苇企图在这一片死寂中找出一些笑趣,以化解他的僵局。
“我有洁癖,所以容不下脏乱。而你这又刚刚好够脏够乱,挺适合有我这样的人来替你打理。”
不可能,有洁癖的人绝不是她这种柔顺德性与说法,她这话肯定是为他找台阶下。
“你是何时染上洁癖的?来到这才有的对吧?你瞧瞧你那双手,哪像一个终日在脏乱中打滚的人?早在你跌下楼那一天,我便在打量你的出身了。”
细致如雪的肌肤,玉葱般细长嫩白的手指,手心宛若丝绸般光滑细腻,横竖怎么瞧都不像劳动之人,来他这不像进炼狱像什么?
冬苇打量今天的平和气氛,灯光幽柔,除欠缺几根腊烛催情外,还颇适合引诱他说出心里话的哩。
趁他心情还算不错,尽量不挑尖锐的话语:“你一直以来,生活都这么充满暴力?言语也都这么火爆吗?”
若他本性如此.今天不光在家,在工作上一定也是如此,毕竟他的工作多的是让他施展拳脚的机会。
“我可以拒绝回答吗?”
“最好不要,不过你有权保持沉默。”
这套问辞,听来还真耳熟啊,那不是他们惯用的台词吗?她竟聪明地适当利用,并加以发扬光大,拿来套用在他身上了!
当他犯人审是吗?他挑了挑眉,又想,不过这时若火性大发,对语气和善的她来说,确实有失公允。
“别对我来这套毫无营养的陈腔滥调,你最好想清楚以后再问我,否则当我拂袖而去时,这一刻的谧静将成为历史。”
他不是拿乔,也许明天、也许后天,他就将离开这了。一旦他住进吕家,回来的机会便少,再者,万一她恢复记忆离开了,即使他再回来,而她人已走了,那两人将再没机会说话了。
她也不想浪费时间在和他玩你丢我捡的无聊游戏上,这只是白白瞎耗她宝贵的时间而已。
“爽快!我也最厌恶没建设性的对话。那咱们就切入主题吧,我只想问你,为什么你对我特别没好感?”
呵——关于这一点,她该宽心才对。
“不止你,我是对任何一位像你这样的女人都不友善,女人和蛇蝎、祸水是划上等号的。”
偏激!哪有人这样子一竿子打翻整条船,一概而论的?她自认为人还算善良,待人处世也相当用心,难道他完全感受不到她的用心吗?或者,他根本是没感觉神经的冷血动物?
“照你这么说,连老妇人、女幼童,你也一并拒之千里喽?”
“那倒不是,一类是天真如白纸的孩童,一类是过了气、年入风烛的老人,我并不排斥这两类人。倒是你,你的用心我就不懂了,如换成其他女人,就算再怎么喜欢我,也会受不了我的强力驱赶,早早哭着跑回家了。倒是你,你为什么一点都不退缩呢?你究竟是谁?难道又是我妈多事,找你来我这逆来顺受当童养媳的吗?不会吧?我妈答应给你多少好处,你坦白说,我加倍给你,只求你赶快消失,别再来干扰我的生活,彻底滚出我的世界,这样可以吗?”
字字句句铿锵咄人,倘若今日她是个懦弱的女人,或许真的哭着打道回仙界,从此不再涉足他的生活了,偏偏她不是那种女人。
冠侯经这推断,萌想这事也不无可能,凭他妈妈的个性,什么把戏使不出来?他老妈那种人,是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
何况,她现在最急的就是他的婚姻大事!这一联想下来,还真有可能不行,他得让她破功才行。
加紧火力、卯足劲,猛烈炮轰,想让她招架不住,进而不战自降,好免去窘困局面。
“你真笨,我妈那人居心叵测,你还傻呼呼地配合她——”
停!他妈姓啥叫啥,她都不知道,他做什么将她两人凑合成双,一并攻击?还有,她下来帮他,又关他妈妈什么事了?
“等等,等等,谁是你妈?我见过她吗?”
她纯净的眼神让冠侯想再扯下去一堆牵拖的话,一个字也接不上口。单纯又诚实的眼神,足以取信于他,让他相信冬苇并没有骗他,当然这也包括,他那对他从不安好心眼的妈也没设下圈套来设计他。
不对,既然她两人不是同伙,那她又是来干嘛的?动机何在呢?
“若你不是我妈设计来耍我的,那你到底是谁?真的是意外坠楼,而又那么不小心地别人面前不摔,偏就摔在我面前,且还摔丢了记忆?还非得我收留你,然后才有今天的针锋相对、辩言不休?”
莫怪他是吃警察这行饭的,说话口吻宛若问口供般的咄咄逼人,丝毫不给她机会反驳。若是一般人,恐怕早吓得全盘托出了,偏偏她不是凡人,胆子也够大,所以吓不倒她。
“重申一次,我和你妈不熟,不只不熟,还很陌生,压根没见过面,所以少在我和她之间作文章,也请别怀疑我和她之间有暧昧,甚或是有利益挂勾;第二,也请你稍用脑袋想想,我若真的想制造意外相逢的话,何苦拿自个的性命开玩笑?这栋楼有二十三层楼,很高耶,当真摔下来,是会死人的哩!我又没练什么金刚不死之身,我脑子有问题才做这种荒唐的事;第三,话说马有失蹄,何况是记忆装在脑袋里,摔一摔不会忘吗?没知识也要有常识,没常识也要常看电视呀。”
很臭屁哦!谁教他笨得要死,敢对她大小声的,还污辱她的人格。
即使她摔得不够恰当、不够美、也太巧合了些,但她本来的
着落点是在他的住家大门前,并打算与他来个再一次回眸,好相生缘分,而不是摔个狗吃屎,来个紧急迫降呀。
说来说去,全怪小花精们惹祸,平日叫她们充实知识也不学,现在派上用场才恨不听她的话。
重力加速度该花多少时间也不会换算,害得她失误连连,维持多年的优雅形象在刹那间全给破坏殆尽了。
这不打紧,更要命的失误是,还为此招来他的欺凌、唾弃攻击,怀疑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真是好心还给雷劈,够冤枉的。
听完她气势磅礴、义正辞严的一番话后,冠侯不得不佩服她的擅于伪装,原来她还是有脾气的,而不是他以为的那般柔顺可欺。
话又说回来,毕竟她也是凡夫俗女,伪得了一时,装不了一辈子的。
打趣调侃她:“一直以来,我还以为你根本是个木头,没七情六欲、没情绪,没想到,你竟然也会发飙。”
飙?何止!她还会动手呃,还是保持形象好了。
“我是修养好,可这并不代表我是闷葫芦、没情绪。”
好一句修养好!可惜她命运坎坷,很不幸遇上的是火爆浪子的他,不过,今天他的心情还算可以,所以不介意陪她瞎扯。
“我肚子饿了,想出去吃饭,你去不去?”
邀人家一起去吃饭,口气还这么差,谁理你呀!
“不了,你自己去吧,我不和开口说请客却看不见半点诚意的人出去吃饭。那种饭太硬,我吃不下,谢了。”嘴巴说着话,手边的动作还是没有停。
冠侯拉张长背椅过来,并在她面前坐下来:“你还没打算结束我们之间的争战吗?”
她才没那种闲工夫陪他玩无聊把戏哩!
“没有开始,便没有结束。如果你太闲,或许我可以建议你,下班时间就去泡泡妞,别老待在家里,把精神全耗费在无血无泪又没感情的电视机上。找个女伴,不但可以陪你闹,还可以解闷,那不是好过现在的精力无处发泄吗?”
她骂人还真不带脏字,伤人也不见刺,只是她是不是在暗示他什么?要他下班后找妞,他现在不就符合她的说法了?
冠侯也不忘反将她一军,暗示冬苇:“我现在就在泡了,又何必花时间再找?”
现在就在泡?这里只有他和她两人,莫非那妞指的是
霎时一抹嫣红袭上她的面容,暧昧气息氤氩
“你别‘消想’我,我你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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